54. 054 是在討好她麼?(1 / 2)

細腰藏春 韞枝 6906 字 6個月前

萱兒的聲音很輕, 順著殿內水霧繚繞的輕風,撲麵而至。

香雲嫋嫋,爐內正燃著某種香料,適才薑泠一進屋, 便嗅到了殿內彌散的香氣。這香氣的味道很熟悉, 不冷不暖的, 似乎還帶著幾分安穩人心神的功效。

香氣直從鼻息,緩緩攀延至頭腦之處。

聽著身後宮女的話,薑泠微垂下眼。

午時過了,日頭依舊很烈,金燦燦的光暈穿過窗欞, 落在麵前再一排瓷器上。她手邊的便是一排天青色的藥瓶, 日影灑落,在瓶身邊緣鍍了一層光。

萱兒又上前半步, 上半身微微躬著, 替自家主上說著話。

“娘娘, 皇上本就患有頭疾,自您離開皇宮後, 皇上頭痛愈發嚴重, 甚至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這麼多年來, 談大人廣尋天下名醫, 一直無法緩解皇上的頭痛。您手邊那青瓶子裡裝著的是鎮痛藥,還有安神的、催眠的……”

正說著,宮女微微抬起一雙眼,似乎想要從身前之人的麵容上窺看到分毫神色的鬆動。然,女子一襲素衫立於桌台邊,聽了她的話, 神色依舊清冷如常。

萱兒道:“皇後娘娘,皇上他是真的在乎您。”

聞言,薑泠不由得微怔。

真的在乎麼?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步瞻到底在不在乎他,不知道這三年步瞻是怎麼過來的,更不知道他可否有恨,可否知悔。她隻自己被關在藏春閣的那段時間,她日日皆是度日如年。她已經不在乎步瞻的其他情緒,不在乎對方對自己是愛是恨,她隻想好好活著。

隻想在這個世上,開開心心地活著。

在乎她,又有什麼用呢?

她已經不在乎那些所謂的風月與情愛了。

薑泠的手指拂過那一件件瓶器,瓶身冰冷,讓她的指尖浸染上幾分寒意。

見她麵色微沉,萱兒便開口,試圖安慰道:“娘娘一會兒可要去看看藏春宮,自從那年過後,皇上每年開春都會讓人往藏春宮中栽滿桃花樹。隻不過……或許是那一場大火的緣故,藏春宮的庭院裡,再未開過桃花。”

“可即便如此,聖上依舊不肯放棄在那庭院內植樹,一批又一批的樹苗運過去,成群成群的桃樹枯死。春去秋來,四季更迭,皇上不知派人種了多少批桃花樹,卻無一棵樹能在藏春宮的土壤裡活下去。”

“不止如此,宮裡其他地方的桃花也相繼凋亡。有人說這是冤魂作祟,還有人說是皇宮中怨氣太重。後來,皇上便命人封鎖了藏春宮。”

說到這兒,萱兒抬起頭,目光凝在薑泠身上。

“藏春宮外多了許多條禁道,皇上也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您。”

“可其他人不知道,奴婢乃皇上的心腹,怎會不知曉皇上的心思?娘娘,皇上是真心在乎您。您走後,皇上再未踏入過後宮,更是一門心思都撲在朝政之上。繁雜的政務透支了他的身子,奴婢甚至時常見著……夜過三更,皇上會一個人從床上爬起來到桌案前翻找藥吃。”

薑泠聽著她的話,眼前莫名浮現出一道人影。那人一身梨花白衣,站在一片朦朧的夜色裡,冷峻峻的風吹得他身形愈發脆弱,男人蒼白著一張臉,站在那瞑黑之處。

他的身後,是大朵大朵凋謝的桃花。

她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莫要中了對方的苦肉計。

步瞻所受過的痛苦,遠遠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說著說著,這小宮女竟淚眼漣漣。萱兒說話本就溫聲細語的,如今摻雜了些哭聲,聽得薑泠莫名感到心煩。她無心於對方的苦情戲,心想著既然眼下回了宮,她最想見到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她想去青行宮,看看她的煜兒,如今已長成怎般模樣。

見薑泠心不在焉,萱兒眸光愈發哀婉。

她本還欲開口,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一道極為尖利的傳報之聲。步瞻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見狀,萱兒微微收斂起神色,乖巧地站至另一邊。

眾人跪拜:“恭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唯有薑泠隻身站在原地,轉過頭,麵無表情地凝望著身前之人。

見她不拜,步瞻竟也不惱。他像是剛剛傳罷太醫,原本煞白的一張臉上終於稍稍恢複了些血色。走過來時,他的目光一直凝在薑泠身上,隨風帶來一陣淡淡的旃檀香。

薑泠抿了抿唇,立在原地,未曾動。

隻一個眼神,下人立馬會意,將奏折放到桌案上,繼而紛紛退了下去。

一時之間,偌大的長明殿隻剩下她與步瞻一人。

步瞻看了她一眼,坐到桌案前。他的冕旒輕輕晃了一晃,在眼瞼處投下一片烏黑的影。

半晌,他從成堆的奏折裡,取出其中一道。

男人的手指修長,手臂上還泛著不甚健康的白色。他撚著那道奏折,遞到薑泠眼下。

步瞻的聲音很輕:“這是你弟弟的捷報。”

說這話時,他的情緒亦是淡淡的,可一雙眼卻靜靜地凝在她的麵容上。片刻,薑泠才反應過來——

他似乎在哄她開心。

果不其然,聽到薑衍,她麵上的冷色稍稍和緩了些。

薑泠接過折子,低垂下眼簾。

她離京的這些日子,阿衍成了邊關戰功赫赫的薑小將軍。父親雖是文官,卻養出了他這般驍勇善戰的大將。步瞻將阿衍的戰報遞給她,看著其上令人振奮人心的戰績,她的眸光終於動了動。

見她歡喜,步瞻的唇角也無意間向上彎了彎。他道,薑衍屢建奇功,他欲封其為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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