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步瞻玩弄人心的把戲罷了,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名大將,且是一位不求功名利祿,便可於戰場上為他拚命的大將。
馬車不疾不徐,在日落之前,來到金善寺。
金善寺乃佛家聖地,與薑泠先前也有過一段緣。她還記得在若乾年前,自己曾癡心妄想地於金善寺大院裡那棵紅綢樹上,親手綁了一根隻屬於她與步瞻的紅綢帶。
——“施主,您隻寫了您一人的生辰八字。”
——“我……不知曉他的生辰八字。”
——“施主,若無八字,這姻緣樹興許就不靈驗了。您還是回去問問您家那位郎君。
隻有將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都寫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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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心想著步瞻,竟期冀著與他一生一世,哪怕並非是一雙人。
這著實太具有誘惑。
小姑娘心跳怦怦,難為情地掩下紅通通的一張麵,低聲道:“那……勞煩您先將這綢帶掛上,我回去再問問我家夫君。”
那住持笑吟吟,遂了她的話。
如今再踏至金善寺,薑泠還是一眼看見了院子裡的那棵掛滿紅綢的姻緣樹。
殊不知,於不遠的暗處,有兩道目光正定定地凝望著這邊,落在薑泠身上。
隻見她簡單地收拾了下行囊,便來到姻緣樹之前。
相比於多年之前,這裡的紅綢似乎變多了,冷風乍一吹拂,緋紅鮮豔的綢帶便隨風飄舞。
薑泠攏了攏身上的外衫,揚起頭,踮起腳尖,兀自於這一排排紅綢裡搜尋。
不遠處,談釗轉過頭望了望身前的男子。
自打這馬車出了皇宮,明麵上是薑衍護送,實際上,他們已偷偷跟了一路,這一路主上都默默行於暗處。佛堂那一夜,步瞻似乎也在一夜之間,竟信了世上的神明之說。他將薑泠送到此處,也是希望她能得到神靈的庇護。
待此事風波平息,再將她帶回皇宮。
不止是薑泠。
就連談釗,也隱約記得她曾在姻緣樹上綁過紅綢一事。
那時候,他也與主上躲在暗處,看著她踮起腳尖,一臉歡喜地將那紅綢掛至最高處。
小姑娘一張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嘴裡卻不住地念叨著:“掛高些,以後走得路便更順一些……”
那時候,談釗轉過頭,問步瞻:“可否要將那紅綢解下來。”
男人本欲點頭。
不知為何,動作卻忽然一頓。
他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懶散地道:“不必了。”
也是因為步瞻這片刻的猶豫,薑泠於這棵樹的最高一枝,順利地找到了當年自己親手掛上的紅綢帶。
掛在最高的樹枝上,日夜受著風雨的洗禮,這紅綢看上去十分陳舊。薑泠看著其上的一個“瞻”字,將綢帶緩緩摘了下來。
展開,鋪平。
忽然,她眸光一頓,不解凝眉。
這紅綢上……
什麼時候竟多了步瞻的生辰八字??!
冷風拂過,她眉頭緊鎖著,心中盤算著,自己的記憶是否出現了偏差。
——不可能。
她絕對不可能記錯。
直到如今,她都不記得步瞻的生辰八字,也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當初絕對沒有將那人的八字填補上去。
她甚至還在日後兀自慶幸過,還好當年未將步瞻的八字補上,總好過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薑泠右手緊緊攥著那陳舊的綢帶一角。
那這八字……究竟是何人補得?
隻一瞬間,薑泠腦海中忽爾閃過一張熟悉的麵容。
不過片刻,她將那人從頭腦中驅散。
他都不知這樹上有過二人的紅綢,怎可能偷偷一個人跑過來,在其上補全他的生辰八字?這著實是太不可思議。
薑泠手指微僵,回過神,自嘲般地笑了一笑。
她眉睫微動著,回過神思,忽然轉過頭,問住持要了一把小剪。
當那人將小剪遞過來時,恰恰一道日光落在那剪刀之上。如此和煦的暖陽,竟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步瞻身形動了動,似乎想上前將她攔住。
女子手握剪刀,“哢嚓”一聲,毫不猶豫地將紅綢剪為兩截。
一截是她。
一截是步瞻。
薑泠目色無波,看著於空中飄為兩截的紅綢帶,忽爾有什麼情緒自心胸中洶湧而出。
這麼多年。
過往這麼多年的情愫。
談釗下意識地去看他,“主上……”
步瞻看著於空中飄揚的兩截紅綢,聲息忽然啞了一啞。
這麼多年,他一貫驕傲了這麼多年,一貫目中無人了這麼多年,終於相信了這世上還有神佛。
可從此以後。
他們的愛情再也沒有神靈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