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蕭倦抱著林笑卻,說那會是怯玉伮新的寢宮,極儘華美。
而怯玉伮的妻妾們將住在彆的地方,有需要時召見即可。
那日林笑卻出宮遊玩,竟是步行出宮,蕭倦得知後,讓人造了專屬於怯玉伮的馬車,以後怯玉伮要再想出去玩,不坐轎子坐馬車也可。
還有那無量壽經,被山休極其輕柔地清洗曬乾後收了起來。
蕭倦又抱了會兒林笑卻,才把他放下來,讓他去抓周。
龍榻上,擺滿了嬰孩抓周所用的物品。書籍、玉佩、算盤、印章、毛筆、珠寶……甚至還有劍鞘華美的刀劍。
林笑卻本準備走走過場,隨便糊弄糊弄,誰知蕭倦倏地又把他抓回來,撕裂袖子當布條,遮住了林笑卻的雙眼。
他道:“朕倒是忘了,怯玉伮這麼大了會自己選。蒙上雙眼抓到的,才夠真實。”
林笑卻撫上自己臉龐,撫上遮眼的布條,輕聲道:“可這布條上有刺繡,臣戴著眼睛疼。”
蕭倦割斷的外裳衣袖,金線繡著紋路並不柔滑。
蕭倦聽了,解開衣裳,撕裂裡衣,重新給怯玉伮換了柔軟的布料遮眼。
林笑卻不被遮眼的計劃失敗,悶悶地坐著,眼前什麼也看不到。
蕭倦解了衣裳沒係,就敞著露出了結實的胸膛。
他把林笑卻抱回來:“這麼嬌氣,爬不動了?”
眼睛一旦看不見,其他感官就格外明顯。蕭倦手的觸感,他胸膛的溫度,他滾燙的呼吸。
林笑卻掙紮,手卻不慎摸到了他的胸膛。
左胸之下,心臟跳動著,微微起伏,林笑卻暗罵,就是頭活畜生。
蕭倦緊箍著林笑卻的腰,讓他回答。
林笑卻道:“腿疼,爬不動,不抓周。”
蕭倦不準,說不抓就一直抱著,什麼都不讓他做。
林笑卻懨懨的,生悶氣也沒用,隻好道:“那陛下放開臣,臣抓就是。”
“沒精打采的,又不舒服?”蕭倦撫上林笑卻耳垂,反複地揉捏,揉捏好久林笑卻都不答,蕭倦就去摸他的唇。
從左到右,指尖描摹,蕭倦倏地道:“還是覺得抓周太幼稚,想玩大人的遊戲。”
蕭倦手往下:“可以,朕不介意再幫你回味一遍。”
林笑卻連忙按住蕭倦的手,喘息都急了:“不,臣不是那個意思。臣隻是有些累,休息了一會兒。”
秋狩那夜,月生身旁,再來一次煙花他一定會暈厥的。
蕭倦遺憾地鬆了手,放怯玉伮抓周去。
榻上東西太多,硌得林笑卻手疼腿疼,他隨便亂抓一個,蕭倦說不夠,還要他抓。
他又抓一個,蕭倦仍是道:“太少了,怯玉伮應當擁有更多。”
林笑卻又抓一個,真不想玩了。他跟233哭訴:【我都這麼大人了,為什麼還要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能當我長輩的人,玩孩童的遊戲。】
233歎了一聲:【皇帝變態想看套圈,宿主就是那個圈。】
林笑卻真不想爬了,看不見,每爬一步,都擔心會不會摔下床去,摔個頭破血流。東西又多,硌手又硌腿,沒準都紅了。
蕭倦道:“再往前一步,抓周就結束了。”
林笑卻微惱地把手裡抓到的全扔了,直接衝上前,就算摔死了今天也不玩了。
誰知前方不是絕路也不是抓周物,而是活生生的蕭倦。
蕭倦道:“你抓到朕了。”
他把林笑卻抱到懷裡,很高興似的大笑起來:“擺宴,今天怯玉伮抓到朕了,滿宮同樂!”
林笑卻羞死了,為這點事還要擺宴讓所有人來吃飯,狗皇帝要是透露出他這麼大了還抓周,他沒臉見人了。
林笑卻看也看也不見,胡亂去捂蕭倦的嘴:“不行,不行,不能擺宴。”
張束本準備去辦了,這下又停了腳步。
蕭倦笑著,衣衫還敞開著,頭發也狂放地披散著。他捉住林笑卻的小手,按在自己肩膀上讓他抱好,笑問:“怎麼不能擺宴。”
林笑卻道:“臣累了,真的累了,手疼腳疼渾身疼,我看不見……反正不想擺宴。”
蕭倦撫上遮眼的布條,這是他的裡衣,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與氣息,就這樣覆上怯玉伮的雙眼……蕭倦倏地沒了擺宴的心思,他叫張束把他的衣裳拿來,他要給怯玉伮穿上。
張束猶疑,那可是龍袍,臣子穿龍袍是要殺頭的。
但蕭倦一個眼神睨過來,張束什麼心思都沒了,忙不迭地拿來了衣袍,從裡到外,裡衣中衣外裳一件不缺,連鞋襪都拿來了。
林笑卻想把布條扯下來,蕭倦不讓,說扯了就擺宴。
林笑卻隻好默默地哀哀地垂下了手。
“怕什麼,”蕭倦道,“朕在,怯玉伮衣裳臟了,朕給你換衣裳。”
林笑卻躺在床上,被剝過好幾次衣裳換藥,他已經幾近脫敏了。
可這次……這次怎麼格外漫長。
好冷,天冷了,怎麼還沒穿好。
蕭倦的手撫上來,林笑卻顫了下,往被子裡躲。蕭倦按住了他,蕭倦說膝蓋有點腫了,他擦點藥再穿衣裳。
林笑卻說要快一點,不然他會著涼。冬天快來了,天冷,得風寒會很難受。
蕭倦心中的異樣心思在林笑卻的話裡消散,他不再愛撫個沒完,利落擦了藥就穿衣衫。
蕭倦伺候人越發嫻熟,不像最開始什麼都不會,穿得亂七八糟,林笑卻還得讓小太監伺候著脫了重新穿一遍。
裡衣穿好,林笑卻覺得有點不對,衣服太大了,他手在衣袖裡沒法露出來。
他問是不是穿錯了。蕭倦卻不答,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給他繼續穿。
等穿完了,林笑卻認定是穿錯了。他躺在龍榻上,一動不動,等會兒又得重穿。
五爪金龍栩栩如生,纏住林笑卻的腰肢,龍袍寬大,林笑卻仿佛成了籠中鳥,掙脫不得。
玩鬨的時間過去,蕭倦躺到龍榻上,把林笑卻緊緊抱懷裡。
龍袍是他的,怯玉伮也是他的。沒有他的允許,誰奪了龍袍,族滅之;誰奪了怯玉伮,亦然。
皇帝抱著懷中人,抱得越緊,越是急迫。他迫切想要證明他得到了,可明明就在懷中,為何……
蕭倦說不清心中情緒,他倏地很想聽怯玉伮喚他的名字。
不是陛下,“陛下”這個詞屬於皇帝,他父皇也是“陛下”。
隻有蕭倦,這個世界隻有他是蕭倦。沒有旁人敢叫此名。
蕭倦解開了遮眼的布條,才發現怯玉伮已經睡著了。
蕭倦鬆開手,坐在一旁,居高臨下觀察了片刻。
呼吸平穩,確實睡著了。一個怯玉伮罷了,一個小小的世子,皇宮裡無依無靠,有什麼膽量敢欺君。
蕭倦躺了下來,抱著怯玉伮,蓋好被子。
如果今夜父皇入夢,他會告訴父皇,他也有孩子了,有了想要寵愛的孩子。
怯玉伮不乖,很膽小,身體也不好。可怯玉伮是個好孩子,他會好好養著他。
夜色裡,伺候的太監們輕手輕腳收起一地的抓周物品,全被蕭倦推地上了。
張束讓都收好了,仔細擦乾淨裝木箱裡,之後世子爺的新宮殿修好了,抓周的物品是要全送過去的。
永安宮。
太子蕭扶凃從晚膳時間就過來了,一直等著怯玉伮回來。
等到深夜,仍然不見人影。
膳食早就涼了,山休小心翼翼地詢問,要不要撤了重做。
蕭扶凃未答。隻是拿起筷子,在徹底涼透的膳食裡夾了幾箸。
難吃,想吐,如同他此時的心情。
蕭扶凃擱下筷子,問:“每次怯玉回來,沐浴時可有傷腫。”
山休聞言立馬跪了下來,謹慎道:“並無。奴才問過主子情況,主子說陛下不知為何起了養孩子的興致,主子不得不陪陛下用膳,討巧賣乖,僅此而已。”
蕭扶凃聞言笑了,譏嘲道:“討巧賣乖?”
山休立馬打了自己一巴掌,說奴才不會幾個字,用錯了詞。
蕭扶凃笑:“是怯玉伮自己用的詞,你不過轉述罷了,慌什麼。
“孤等他,既然隻是用膳,就一定會回來。孤有耐心。”
然而直到天亮,枯坐整晚的蕭扶凃也沒有等到林笑卻回來。
蕭扶凃一晚上沒吃什麼也沒喝什麼,嗓音嘶啞,他看著亮起來的皇宮,感歎道:“胃口真好,從暮夜到白晝,吞下多少風雨。”
到底說的是陛下還是主子,跪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的山休不敢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