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卻疾奔而來,大喊:“陛下!”抬手欲擋,蕭倦緊要關頭,將刀扔開,正中梁柱,入柱三寸。
林笑卻見謝知池沒被一刀砍死,鬆了口氣。癱坐在地驚慌道:“陛下受傷了,太醫!太醫!”
侍衛們將月生押在一旁。
林笑卻斥責道:“你們如何辦的事,竟讓陛下受傷。竟是這狗奴,還不快把他鎖起來!”
蕭倦聞言,大笑起來,踉蹌地退到椅榻。
太監們早就去喊太醫了。蕭倦在林笑卻看似護他實則護著謝知池的言語裡,倏地將花瓶碎片拔了出來。
冬天的衣裳厚,他死不了。
鮮血流淌,蕭倦狂放地坐在椅榻上,道:“怯玉伮,朕的血,你還不快來飲。”
林笑卻聞言,不知為何竟落了淚。
他渾身發軟,站不起來,慢慢爬到了蕭倦身邊。
蕭倦摸了摸他的頭,讓他把衣裳解開,快飲他的血,彆浪費了。
“朕是真龍天子,朕不會死。你飲了朕的血,跟朕一起長命百歲。”
林笑卻這時候不敢違逆,隻能順著蕭倦來。他解開蕭倦衣裳,一件件落到腰間。
傷口露了出來,血仍然流淌。林笑卻怯了,他不是茹毛飲血的怪物,他不飲血。
林笑卻抬眸,蕭倦瞧著他,唇笑而眼陰鷙。
林笑卻倏地明白,他若不做,或許便是與謝知池一起去死。
林笑卻垂下了頭,啜飲起蕭倦的傷口。
蕭倦摸著林笑卻的頭發,由於失血脫力,竟稱得上溫柔。
太醫來了,林笑卻唇齒間都是血腥。
蕭倦鬆開了對林笑卻的桎梏。
林笑卻被抱開,太醫們上前診治。
蕭倦道:“封鎖消息,傳令直屬軍,冬日盜賊頻發,讓他們加強燁京城內外的巡視。”
燁京城內外,皆有蕭倦的直屬軍。
蕭倦又命令暗衛們看住太子與朝臣。
“撤銷對皇後的禁足,一切如常。”蕭倦失血過多,唇色發白。他望向怯玉伮,淺笑一下,“讓怯玉伮去睡覺,把謝知池秘密關押。”
囑咐完一切,蕭倦才昏了過去。
林笑卻被請出了帝王的寢宮。
他身上沾了血,唇齒間也全是血。渾渾噩噩時,被張束請到了偏殿。
張束熱淚縱橫,讓下人給世子換了衣裳,漱了口,淨了麵。
張束道:“世子,您回去,一定要當什麼都沒發生。您若是為太子好,就不要告訴他這一切。陛下不會有事,您也不會有事。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麼都沒發生。”
說完,張束揮退了所有的下人。
門窗緊閉,張束俯身在林笑卻耳畔道:“世子爺,您宮裡藏著的那個童養媳,謝知池的童養媳,您要處理好了。”
那天荀遂大鬨一頓,雲木合的身份暴露,山休勒令所有人閉好嘴,但宮裡哪有密不透風的消息。張束自有其眼線。
牽涉到小世子,張束便更謹慎,沒有第一時間稟報陛下,想著緩一緩,但……張束攥住那枚銅錢,先前他讓人用紅繩把銅錢編成平安結,係在腰間當了個配飾。
小世子護著謝知池已經是犯了大忌,若再讓陛下知曉,連謝知池的童養媳也被小世子好好照顧著,恐怕事情再不能善了。
謝知池要千刀萬剮,小世子卻不能有事。
張束道:“把他殺了,便沒人能怪罪您。”
張束擦了擦淚,離開了。
林笑卻渾身一顫,軟倒在榻上。
過了許久,林笑卻緩了過來。他宮裡沒有彆的外人,隻有沐雲。
他問233,謝知池的童養媳叫什麼名字。
233答了。
雲木合、雲木合……林笑卻驀然明白,沐雲就是雲木合。
233答完後,開始查劇情。
[皇帝臨幸那日,謝知池竟保留了神智,試圖刺殺蕭倦。
蕭倦大怒之下,把謝知池的童養媳抓了,當著謝知池的麵要雲木合的命。
雲木合為了不牽累謝知池,徑自撞上蕭倦的長劍,自刎身亡。
謝知池瀕臨崩潰,蕭倦在雲木合的血液裡按住了謝知池……]
233心道,本以為這段劇情不會發生了,畢竟蕭倦與謝知池的虐戀早不知偏到哪路去了。沒有相愛隻有相殺。
但這劇情點還是發生了,隻是在宿主的蝴蝶效應下,蕭倦真受了傷,而雲木合沒有被抓過來自刎身亡。
……
林笑卻出了偏殿,風雪裡,慢慢往安樂宮走。帝王的寢宮亂了,小太監們也顧不得給小世子抬轎子。
明明已經漱了口,唇齒間還是殘留了蕭倦的血腥氣。
他摸了摸自己喉頭,乾嘔了一下,什麼都沒吐出來。
林笑卻走不動了。
抬頭望天,蒼茫無際。他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傷了皇帝,他要怎樣才能救走謝知池。
人設、劇情、命運、死亡……林笑卻腦子很亂,理不清頭緒。
倏地,他想到雲木合,不行,他得快點回宮去。
他得在事情暴露之前,先將雲木合送走。
林笑卻咳嗽著趕回了永安宮。山休連忙迎上來,林笑卻靠在山休身上喘息,道:“快,拿出宮的令牌,我們出去玩。
“把沐雲帶上,我們出去玩。”
“主子?”
山休本有諸多勸言,但主子看過來的目光竟那般淩厲。
山休再不能言,即使沐雲會告訴主子他做的一切,他也隻能照著主子的命令辦。
林笑卻進了寢宮,隨手抓了幾把金銀錁子用綢緞包上,送雲木合出去,讓他拿著錢先躲著。
謝知池那裡,他再想辦法,能送走一個是一個。
林笑卻喘著氣,疲倦得隻想躺下。
但是不行,遲則生變。皇帝給了他專門的馬車,坐著馬車直接出宮、出城門。
等回來再歇吧。
雲木合這些天一直被關在最偏僻的房內,飲食有人送,隻是不準他出來。
山休讓人打開了屋子,見到雲木合道:“主子要帶你出去玩。你最好不要說什麼。否則……”
山休沒有說完,領著雲木合出了屋。
上了馬車,雲木合瞧見小世子躺在車內,臉色潮紅,汗水滴滴。
雲木合連忙斟茶,扶小世子起來。
林笑卻躺在雲木合懷裡,喝了兩口茶,氣順了一些。他闔上眼,雲木合掏出帕子,輕柔地給他擦汗。
“世子,您病了,怎麼還要出去玩。”
林笑卻摸到包好的金銀,推了一下,聲脆而響。包著的金銀不是官銀,而是熔了的各樣式討喜的金銀錁子。剪斷剪碎也能用。
珠寶惹人眼,隻能拿這碎金碎銀包好。
林笑卻道:“拿上。”
雲木合一怔,打開包裹一看,倏地明白了什麼。
“世子,您為何急著送我走。”雲木合道,“您知道我是誰了?”
林笑卻道:“你是誰,我不在意。我隻知道在那猛虎麵前,你寧願自儘,也不願拖累於我。”
“雲木合,”林笑卻道,“拿著錢走吧,隨意去哪。皇宮,不是久留之地。”
雲木合默了半晌,道:“那您知道謝知池在何處嗎。”
林笑卻躺在馬車裡,勉力睜開了眼:“我會找到他的,我會救走他。
“你是他的妻,我不會介入你們。我會救走他,把他送到你身邊。木合,不要猶豫,不要遲疑。走吧。”
風雪裡,山休駕著馬車出了宮門,一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