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嗚嗚——”
醜陋的鏽紅色肉觸起伏著扭動著,朝敞開的門一窩蜂湧去。
“糟了!”草太麵色大變:“左大臣!”
原本俯衝支援的大黑貓反應極快,硬生生改變方向,追著猩紅的蚓厄不斷撕咬。
但是掙脫束縛的肉觸實在太多了,黑左大臣攔不下全部!
草太咬牙,踩著身下最粗壯的一條蚓厄,往門口飛奔,體內的封印力量源源不斷朝下深紮,留下藍熒色的履跡。
他要趕在蚓厄鑽出去之前,把黑色的門徹底關上!
草太身後,黑發男人肩頭的毛蟲怪物麵對洶湧的肉觸,畏懼地縮成一團,口中吐出含糊的囈語:“媽…媽媽…”
伏黑甚爾挑眉,後撤幾步接住半空中掉下來的咒具·遊雲,隨手打碎了衝到他臉上的幾根惡心肉條。
“這是什麼?咒靈?內鬥?”
他摸不清情況,但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戰鬥直覺,甚爾後一步踩著湧動的肉觸,如履平地般迅速逼近奔跑的草太,
不管怎麼樣,先把這長得異常標致的小白臉詛咒師解決了,從這個詭異的領域裡掙脫了再說。
還得留口氣問點事,所以……打個半死好了。
伏黑甚爾在心裡盤算著。
草太感覺背後汗毛直豎,不回頭都知道那難纏的家夥追上來了。
前方的大臣丟下蚯厄,四足發力拚命往回蹦:“草太,危險!”
危急關頭,宗像草太反倒愈發冷靜。
他在心裡迅速權衡局麵。
大臣和左大臣兩位同事如果同時趕至門口,應該能勉強來得及。
而他在被攻擊的情況下,最多隻能打壓蚯厄的活躍度,為貓貓爭取時間,將自己的價值最大化。
如果靈魂被打散怎麼辦?
不怕,隻是回到兒童凳本體裡,再沉睡多年罷了。
草太深吸一口氣,大吼道:“彆管我!去門那裡!”
身後勁風襲來,他雙目緊閉,不管不顧蹲下身,雙掌摁地,將所有力量猛然打入地心!
熒藍色的力量如蔓延的蛛絲,竭力捆縛掙動不休的肉觸!
效果意外地顯著,蚓厄的速度明顯一滯。
遊雲的攻擊擦過頭頂,草太緊閉雙眼,無力地等待第二擊帶來的劇痛。
“砰——!”
回轉積蓄的攻勢被人硬生生扭偏了,擦過草太的右臂,砸在了腳旁的土地上。
“……美惠子?”
陌生的名字第二次出現在男人口中。
草太猶豫著睜眼,回頭。
伏黑甚爾怔怔地看著兩人中間突然浮現的半透明虛影。
那是一個成年女性的靈魂,她的身形瘦削,看上去單薄又虛弱,卻用儘力氣拉住了黑發男人緊實的胳膊。
“甚爾,”女人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要…傷害他。”
“不可能,你已經……”
甚爾回憶著一遍鮮血淋漓的事實,仿佛這就能將自己從過於甜美的幻境中營救出來。
他麵無表情強調道:“你已經離開了,把我和那小崽子拋下了。”
女人悲傷地望著他,雙目盈上淚水:“對不起。”
甚爾咬緊牙關,想將女人的靈魂圈進左臂,但對方的身影曇花一現,化作一朵淺黃色雛菊,輕輕落在草太發間。
伏黑甚爾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鎖住草太:“解釋!”
天與暴君不是蠢貨,做不出自欺欺人的蠢事。
咒術師的感知與直覺比普通人厲害太多。
近距離接觸後,甚爾能清晰地說服自己,方才出現的靈魂正屬於他逝去的妻子。
草太也很迷茫。
他也沒弄清楚啊!
門後的常世確實會停留有強烈留戀的亡魂,但那僅局限於第一層世界,除了自己以外,還沒有哪個人類的靈魂會突破那層屏障,流浪到這地獄般的焦土上來。
宗像草太欲言又止,在男人無法忍耐之時,大臣敏捷地撲上草太的肩頭,阻擋住男人伸向雛菊的手。
白貓的金綠色瞳孔第一次失去暖意,大臣用絨尾將草太不正常凹陷的右臂裹住,漠然地看向黑發男人。
“甚爾——”
貓貓準確地叫出方才女人口中的名字。
“——礙事(じゃま)。”
——咚。
男人的身影驟然消失了。
三節棍狀的遊雲落在焦土上,發出一聲悶響。
失去靠山的毛蟲人臉怪物啪嘰摔在地上,一聲不吭,默默將自己團成一團。
草太:“……啊。”
麵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嗯……這不就是大臣將自己變成兒童凳的翻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