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太撲到窗框邊,絕望地看著對方的身影愈來愈遠。
蚓厄的質量分布很不均勻,走在上麵極容易掉下去,但男人隻最在初踉蹌了幾下,便如履平地般借力往上跳,運動能力強到離譜。
蚓厄的觸須已經延展到高空,開始慢慢下壓。
草太緊張地盯著頂端,看著男人揮動長刃,幾乎將上半截蚓厄完全解體,但那些猩紅的觸須卻總能在下一秒恢複如初。
沒用,完全沒用。
草太捏緊窗框。
“放棄吧,來不及啦。”大臣優雅地蹲在草太手邊,語氣詭異的溫柔:“我們都知道的,這不是草太的錯。”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草太眼底全是茫然。
不同顏色的門。
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戰鬥。
比以往都要躁動、都要龐大的蚓厄。
草太猜測這裡大概率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但又有什麼不同呢?
草太站在窗邊,能看見遠處公園裡玩沙堆的幼童,和慢慢散步的老人。
所有人神色如常,完全看不見半空中緩慢逼近的陰影。
——他們同樣是無知無覺地生活著。
直到某個下一秒,未知的災難陡然降臨,而人們卻絕望地發現他們無力對抗,甚至對災難的成因都一無所覺。
草太捂住右臂,搖搖晃晃走回門框邊。
“草太。”大臣甩了甩尾巴。
“我要試一試,再試一試。”
草太喃喃道。
疼。
好窒息。
真的來不及了嗎?這個高度倒下來,完全不是開玩笑的啊。
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草太猛喘了口氣,摁住傷口,借疼痛重新集中注意力。
“回憶,他的回憶——逝去的妻子,忘掉孩子名字的丈夫……”
猩紅色彌滿霧藍的瞳孔,耳道裡塞著得意的嘯笑,與混亂的囈語。
恍惚間,草太聽間半空中似乎傳來隱約人聲。
“這可真熱鬨啊,很久沒見過這種大家夥了!”
聲音是從半空中傳來的,說話的人似乎很興奮。
“傑,讓讓,老子要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全部轟爛~”
“悟,稍等,房子裡還有普通人。”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更近更清楚,也更溫和。
草太看向窗外,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昏沉下來。
“嘖,麻煩。”
“不用那麼急,這個咒靈似乎不是主動攻擊的類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先把人救出來。啊,還有一隻貓。”
聲音越來越近,草太看見窗口的人影踩著一條魚從天而降。
對方穿著深色的製服和闊腿褲,紮著一個簡便的高丸子頭,左額前的劉海隨著懸停的動作優雅落下。
“不用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黑發少年對草太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能動嗎?有沒有受傷?”
草太木著臉,看了看對方的劉海,又看了看對方腳底踩著的魚。
這似乎是……鯰魚?
魚,會飛嗎?
蚯厄長得像合體的蚯蚓,蚯厄能飛,同理可得,這長得像鯰魚的東西會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不不不,彆亂想,現在得先關門。
草太抬起手剛想拒絕,對方卻已經踹開觸須跳入窗內,幾步走到草太麵前,將人扛了起來。
“我們得先離開,外麵的人在等著呢。”黑發少年伸手示意白貓一起走,大臣欣然接受,萌萌地喵了一聲跳上對方手心。
“不,我不需要,請讓我留下來,我還有事…”
草太開始掙紮,但他發現這孩子胳膊好有力氣!
掙紮的他像一條被攔腰摁住的魚==
“門!要趕緊把門關起來!”草太急了,拚命拽對方的衣角。
“請放心,出去之後我的同伴會解決的。”黑發少年扛著一個大活人,敏捷地跳起身一腳踹爛了窗口的觸須,卡著縫隙跳了出去,一邊安慰道:“不用害怕,你已經安全了。”
他們平穩地落在了那條巨大的鯰魚精身上,迅速升空。
大臣在魚背上踱了幾步,感興趣地喵了一聲,舔了舔爪子。
草太:“……”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他一定在做夢吧!啊?!
“你看得見咒靈?”另一道聲音湊過來,在耳邊炸響。
草太驚疑不定地轉頭,看見了一隻白發帥崽。
少年有一頭皎如皓月的白發,兩手插兜,頭頂架著著一副圓片墨鏡,蒼藍色的眼瞳輕淡地落在草太身上,疑惑道:“奇怪,明明沒有咒力,你怎麼看見的?”
嗯……能讓宗像草太用帥來形容一個人,實在是不多見。
因為草太本身的顏值就很抗打,久而久之對容貌無感了。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對方腳下沒有任何東西,是憑空浮在天上的。
那一刻,草太聽見了世界觀破碎的聲音。
“嘛,先不管了。”
白發少年扭頭和另一人確認道:“傑,老子開打咯?”
被稱為傑的黑發丸子頭點點頭,補充道:“悟,彆打死。”
“知道知道,那就先來發平A吧~”
少年抬手,食指一點。
“「蒼」。”
淡藍色的虹光在身前彙聚成球,瞬間彈射出去。
草太見他如此輕鬆,心頭失落剛起,就聽耳邊一聲驚天巨響。
“轟——————!!!!!!!!!”
不僅是一條線延展的蚓厄,連同腳下的民房和街道都瞬間被揚成飛灰。
地麵留下一個深坑。
“啊,它怎麼都不擋一下。”
白發悟瞪大了藍眼睛,用草太非常熟悉的無辜表情看了過來。
“傑,這可不怪老子,是咒靈太弱了耶。”
黑發傑:“……”
宗像草太:“……”
你-管-這-叫-平-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