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的目光落在草太的右臂上,那裡曾經被他的遊雲重擊,如今才不到十日,就已恢複如初。
草太在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感覺到了右臂的幻痛,他沒什麼好隱瞞的,大方承認了:“我是[要石],鎮壓蚓厄的要石,同時也是負責關門的[閉門師]。”
甚爾:“那隻貓?”
草太頷首:“他也是。”
男人若有所思:“前陣子高專兩個一年級生都被變成了物品——是那隻貓乾的吧?就像把我變成咒具一樣?”
草太一驚,問:“你怎麼知道?”
“我可不屑於打探這種消息,”甚爾嗤笑一聲,“五條家動作大得很,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家少主出事了。況且,那兩個自稱最強的小子也沒想過隱瞞吧?”
……確實。
想到興奮地要將新皮膚昭告天下的墨鏡悟,草太很難不認同這個離譜又合理的解釋。
解決了男人的提問,草太自己也有疑惑。
“你能控製門的移動嗎?”
甚爾:“怎麼可能。是它莫名其妙跟著我跑。”
“那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撬門?”草太很不理解,“就算是為了見妻子,也不該在家裡就動手啊,還是在孩子房間。”
這也是最令草太生氣的一點。
明明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卻沒有絲毫責任感。
甚爾哼笑一聲:“我倒是想換個地方開,但是這門跟到這就不動了。”
在動手前,甚爾淺摸了把良心,特地去外麵兜了一大圈,觀察門的動向。
但這黑門就就像是瞄準了他住的房子一樣,紮根原地不動彈了。
伏黑甚爾折騰一整天無果,索性不再多想。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撬了再說。
——典型的有點父愛但不多。
“……總之,請先讓一下吧,”草太歎口氣道:“我感應到了危險,來這裡就是為了將門重新關起來。之後隻要不主動破壞,這個封印可以保持至少十年。”
“十年?這麼長。”甚爾晃悠悠站起身,寬闊的肩背牢牢抵住門,沉聲道:“那就更不能讓你關門了。”
“伏黑先生,見過之前的場景,你也應該有所預料,”草太嚴肅道:“如果蚓厄破門而出,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我必須鎮壓它。”
甚爾:“為什麼不乾脆將它徹底祓除?”
“我相信伏黑先生這兩天也嘗試過進門,”草太揉了揉眉心,“有收獲嗎?”
甚爾沉默。
確實進過,抱著徹底解決這惡心玩意的念頭進去的,結果試遍所有咒具都沒成。
如果不是有那隻高武力值的黑貓幫他鎮場子,小惠的兒童房可能都要被搞沒了。
草太伸出右手,煙墨色的咒力朝掌心彙聚,無奈勸道:“現在我們彆無選擇,隻能鎮壓。”
“那你也能預料到在門封印之後,我會做些什麼。”
甚爾再次徒手捏爛了無止無休的蚓厄觸須,一字一句宣告:“隻要美惠子還在門的那一邊,我會永不停歇地破開封印,一直嘗試到她重新回到我身邊為止。”
男人的目光充滿拗勁和狠絕。
什麼自我犧牲與無私奉獻,統統與他無關。
他隻是一頭迷惘於如何渡過餘生的孤狼。
在失去一切心灰意冷後,麵前又突兀地閃現出微渺的期望。
他的人生隻剩下這最後一條窄路,而即便流儘最後一滴血,他也絕對要將這條路上所有的阻礙全數清除。
草太感覺到了頭疼。
他明明隻打算找到門,回到焦土之後把門徹底關上,杜絕蚓厄再次入侵的可能。
但有了伏黑甚爾這一變數,原本的計劃被徹底打亂。
“恕我直言,已經逝去的人是無法挽回的,”草太委婉又誠懇地指出殘酷的事實,“令內的靈魂又過於虛弱,無法承受[要石]的職責,隻能靠著門的力量勉強停留,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勘破[常世]虛妄表象的靈魂如果強行停留,都會十分痛苦,因為他們活在焦土之上,而痛苦與絕望的主旋律無法成為心靈的餌食。
虛弱?勉強停留?甚爾的目光直覺般落在草太霧藍色的發絲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剛開始的美惠子雛菊花,落在了你頭上,”甚爾大膽推測,“換種說法,虛弱的靈魂能夠借[要石]的力量短暫停留——這樣猜沒錯吧?”
草太:“……”
這也太猝不及防了,思考反駁的話都得愣兩下。
抓住青年一瞬間的沉默,甚爾已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抱臂,用懶洋洋的音調宣布道:“把職責給我,我要當[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