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使用這種充滿歧義的稱呼。”
七海建人麵色冷靜地推了一下眼鏡。
“我已經退出高專, 加入了橫濱的異能者組織。而據我所知,特級術師夏油傑也早已叛逃。”
“不要這麼嚴肅嘛,”夏油教祖哈哈笑了兩聲, 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餘的話就不說了, 七海君既然同意了我的邀請,自然清楚這一趟的目的吧?”
七海建人看著那遮天蔽日的紅色怪物, 沉默一秒,沉聲道:“你在委托裡可沒說清楚, 這隻咒靈有這麼龐大。”
“這還不是它的全部呢。”
黑發教祖仰頭看著這有如邪神降臨的震撼場麵,眼裡滿是敬佩與渴望, “再過個四、五分鐘, 就能將它拽出十分之三, 之後就拜托七海君了。”
七海:“恕我直言, 這一趟應該算上額外的加班費。”
教祖:“彆那麼較真嘛, 成功的話,灰原學弟就可以成功擺脫[守門人]的身份了, 這不是七海君最期待的嗎?”
“前輩…您在說什麼啊!!”灰原雄震驚不已,見夏油傑絲毫不回應他, 又轉而呼喚自己的同期, “建人、建人!你清醒點!你也清楚吧?這根本不可能成功啊!”
麵對灰原的驚慌與質問,七海沉聲道:“不試一試, 怎麼知道。”
七海建人的十劃咒法「瓦落瓦落」。
可將敵人劃為十等份,在7:3那一點上強製性製造弱點,擊中即可產生暴擊,造成傷害。
且,對生物以外的物體同樣有效。
——簡直是為蚓厄量身定做的克星!
至此, 夏油教祖補上了計劃中的最後一塊拚圖。
七海建人甚至都不需要動手,隻需要製造出弱點,之後的部分自有咒靈操使接盤!
焦土之上,草太和魏爾倫的僵持還在繼續。
一方是暫時擺脫主要職責的超越者,雖然仍舊是帽子形態,但重力異能勢頭雄厚,毫不退讓。
另一方是受到職責牽製的[要石],但是草太有左大臣幫忙,能調用咒力和異能力,還有些微騰空的本源力量加持,勉強和魏爾倫拚了個平手。
一時間雙方膠著,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魏爾倫卻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拖延時間!
草太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也因此焦灼不已。
如果不儘快阻止,誰知道一心想要收服蚓厄的傑會不顧後果,搞出什麼大事來!
打破局麵的,是一句不明狀況的反問。
“你們…這是在搞啥?”
甚爾在五條家陪老婆,崽帶得也越來越順手,正想乘勝追擊讓老婆同意二人世界的提議,結果突然感覺本體那兒傳來異動。
萬裡鎖爬回來一看,好家夥,家被偷了。
整個常世除了他一把鉾還插在地上,其他所有要石全部連根拔起。
現場一片混亂,都不知道誰對誰、想乾什麼。
“甚爾,”草太閉了閉眼,對此人人品不抱任何希望,但還是爭取道:“傑和魏爾倫想把蚓厄引出來……”
“是徹底收服,”魏爾倫的語氣更淡然,像是篤定甚爾會站在他這一方,“成功的話,所有的要石和守門人都會得到自由。”
“但是傑之後可能會嘗試用蚓厄,殺掉普通人!”草太焦急反駁,“我們必須阻止這件事!”
“啊,如果人類能滅亡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魏爾倫笑語晏晏地補充。
甚爾:“……”
伏黑甚爾看著這唱反調的兩人,腦殼子一抽一抽地痛,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做抉擇的路口。
之前的每一次分岔路,天與暴君都順從自己的本心,自暴自棄地趟一條沒有未來的爛泥巴路。
這一次…這一次……
“艸了,”甚爾哼笑一聲,“老子可從來沒做過好人。”
草太心一沉。
白禮帽也哼笑一聲,剛想說什麼,就見那鎖鏈陡然拉長,開始朝著迸發的蚓厄本體上纏去!
甚爾邊纏邊又艸了一聲,大聲抱怨:“這鬼玩意怎麼比上次又壯了一圈!”
魏爾倫:“……”
“甚爾!”草太欣喜萬分,“請你儘力控製住蚓厄,彆讓它逃出去,我來阻止傑,將它重新封印!”
回應他的,是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迅猛拉長的萬裡鎖!
隻要觀測不到鎖鏈末端,甚爾就能無限製拉長本體,而天與咒縛的變態體質,終於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
盤旋纏繞的萬裡鎖硬是以一己之力,生生將蚓厄竄逃的速度延緩了一半!
鎖環相接處不斷震顫出碰擊脆響,整條鏈子卻堅如磐石,沒有絲毫斷裂崩潰的跡象!
魏爾倫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
“蘭波,如果這件事有你參與,你是否更能看懂人心?”
被他頂著的黑禮帽沒有絲毫回應。
當然沒有回應了,因為魏爾倫為了和盤星教主的合作謀劃,特地將不少職責分給了自己的守門人,迫使他陷入短期沉眠。
白帽子頓了頓,又輕笑一聲,“不過我不會讓你一直被關在常世,我希望你能重獲自由——就算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泛著紅光的重力沿著鎖鏈不斷朝上蔓延,想要將礙事的萬裡鎖從蚓厄身上扯下來。
甚爾壓根騰不出手,如果他是人形,他早就提刀砍人了。但是他現在隻是一根鎖,所以隻能嘴裡罵罵咧咧,悍然反抗重力的壓製。
兩人的僵持給了草太機會。
“左大臣!”“喵!”
一人一貓密切合作,頂著恐怖的重力場,排開不斷阻撓的咒靈群,朝著半空的目標艱難進發。
+
常世外。
五條家。
初始的震動很快停住,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但是五感靈敏的小咒術師們卻憂心忡忡。
惠的黑白兩隻玉犬蹲在門框外,朝著門內汪汪狂吠。
“外麵怎麼了?”狀況外的津美紀抱著童話書,坐在角落一臉迷茫。
窗台上落下一隻大臣。
小白貓像是從屋簷上趕回來的,毛都沒理順,匆忙卷著尾巴來到門前。大臣睜大貓眼往門內探看了幾下,隨後邁著短短的四肢迅速竄了進去!
“大臣?!”
幾個孩子齊齊驚呼。
美惠子一手拉著惠,一手拉著蠢蠢欲動的小虎杖,表情略有些不安,卻又強自鎮定地安撫道:“彆擔心,甚爾已經進去幫忙了,會沒事的。”
橫濱。
武裝偵探社樓下咖啡廳。
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所有人都以為地震來臨。
短短幾秒,轉瞬即逝。
但桌子後的亂步卻睜開雙眼。
社長和所有社員都察覺到了那股不詳的氣息,其中反應最大的是兩個小異能者。
敦手一軟,抱著的資料陡然間傾灑一地,但銀發孩子無暇道歉,而是猛地捂住怦怦狂跳的左心。
小夢野已經快步跑到武偵的門口,直勾勾盯著麵前那扇普通的木門。
兩人胸前金光浮動,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召喚,那兩把鑰匙緩緩浮現,正要回歸常世,卻被兩個孩子伸手一把抓住。
“彆去哦,”亂步戴上眼鏡,走到兩個孩子身後,和他們注視著相同的方向,“門後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草太哥哥……!”小夢野攥緊手上的鑰匙,隨後迅速上前猛然拽開木門,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久作!”敦想拉人,但沒留住。
門內又傳來接二連三的轟鳴,站在門口的敦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震驚的景象,瞳孔皺縮,在門框外陷入膽怯和猶豫。
銀發社長提著刀大步往門內邁,但被通道排斥著,怎樣都無法抵達對麵。
他摸了摸敦的腦袋,拿出手機。
敦猛然回神,他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去把久作帶回來!”
說著,身手敏捷的銀發孩子瞬間衝入。
“……就這樣放他們去,真的沒事嗎?”與謝野歎口氣。
社長倒是很淡定。
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頂尖劍客,從來不吝嗇放手的機會。
“我已經聯係了能進去的人,”銀發男人沉聲道:“敦和久作都是厲害的孩子,我很期待他們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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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玩偶的孩子沒跑出幾步,就被震蕩的餘波掀翻在地。
小夢野咬咬牙,又努力爬起。
一隻黑貓倏然落在數十米外。
“……左大臣?”
不,不是左大臣。
那隻貓身上生長著形狀詭異的黑紋,利爪猙獰,目含殺意。
但是貓的目標不是麵前這個弱到爆的幼崽,左大臣形態的宿儺眼珠子一轉,死死地盯住小孩身後不遠處的通道。
[門]。
隻有離開這個該死的領域,他宿儺才算完全複活,才能繼續享受人們的尖叫與恐懼!
[門]……[門]!
這個未知的怪物……它要出去!
察覺到這一點,小夢野心臟鼓噪,冷汗直冒。
抱著玩偶的黑白頭孩子朝左邊橫跨一步,擋住了貓的必經之路。
“不許…不許你過去…”夢野抱緊了手中縫補整潔的人偶,顫聲阻擋。
假左大臣輕蔑一笑,彈出利爪,朝著夢野久作猛然撲躍!
礙事的小崽子,殺了便是!
“危險!!!”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白色的身影更快地衝入戰場,將雙目緊閉的夢野狠狠推開!
黑貓宿儺睜大眼,望著速度比他還快的……老虎崽子?
雙腳獸化?這是什麼稀奇的術式?
敦推開久作,自己的腿上卻挨了一爪子,鮮血迸濺。
“你、你受傷了!”小夢野和敦滾作一團,停下後白著臉爬起身,捂住同伴毛茸茸的腳踝。
“沒多大事。”
敦強撐著站了起來,他目前隻覺醒了兩隻後掌,而左腳踝的那道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痊愈!
左大臣版·宿儺:“??!”
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抓傷,攻擊裡可是蘊含著千年詛咒的斬擊之力,可沒那麼輕易就能治好!
這小崽子,難道會自愈型的「反轉術式」嗎?!
如果是平時,兩麵宿儺會好好物色一下具有潛力的身體,是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出現在他麵前的好苗子的。
但現在不行。
現在他隻想開溜。
隻想早點擺脫這該死的、混著一堆惡心[要石]的鬼地方!
“喵——”
這一根手指想放點狠話再走,但衝出口的卻是沙啞的貓叫,顯得非常弱智。
兩麵宿儺臉色陰沉,但下一秒他就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價。
白發特級瞬移追來。
對方興奮地笑著,撩起一腳,狠狠踹上黑貓腹部。
“轟————————砰!砰砰!!!”
在兩個孩子震驚的目光下,假左大臣瞬間被踹飛百米,一路撞穿無數廢墟建築!
最後被刮禿嚕了毛,奄奄一息滾至6根手指的本體旁。
“嗬嗬,沒本事就去欺負孩子,”悟懸在半空,遙遙地做了個鄙視的鬼臉,“這是什麼品種的廢物!”
頂著草太殼子的兩麵宿儺無語一秒,然後補踹了一腳“自己”。
確實廢物。
夢野久作眯著眼,去看遠處那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那是草太哥哥嗎?”
敦的視力更好,看的更清楚。
“不是的,”銀發孩子篤定道:“那是敵人,但是和草太哥哥的臉一模一樣。”
夢野久作閱讀理解十級,“那他豈不是占用了草太哥哥的身體!”
敦同仇敵愾道:“是的沒錯!我們要幫助草太哥哥奪回他的身體…唔!”
五條悟伸手,一人彈了一下小腦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