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卻還站在原地，摸摸自己的小卷毛，又摸摸自己心口的大片鮮紅血漿。
他沒有從路澄這裡得到任何優待。路澄沒有寵著他，沒有哄著他，沒有讓著他，路澄不像是之前他見過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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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第八期，路澄也結束了錄製工作。
節目組的總導演還特意過來見見路澄。
“路老師，您好您好。之前第六期真的很精彩，直到現在播放量還在蹭蹭漲呢！”
導演摸摸自己稀疏的發際線，笑得很雀躍：“再次邀請您過來，其實是我們拍完第六期就有的一個想法，隻是沒和您那邊聯係過。”
“您經紀人的聯係方式，還不方便……是嗎？”
是的。
還沒有經紀人啦！
路澄確實想要個經紀人了。
不然他自己怎麼給自己談合同找活兒乾，忙不過來的。
他倒是也有些想法。
經紀人的話，不能要已成熟的經紀人，會很鞭策他的，太卷了不行！他暫時還是隻是把娛樂圈當成副業當成兼職。
但也不能是純新人，會被啃得虧很多的。
最好有人脈，有能力，還隻負責他一個人，能幫他安排好行程，能幫他對接好資源。
因為他是在娛樂圈兼職，經紀人要是在娛樂圈全職，好像也不太合適。
要是經紀人也能兼職就好了。
路澄異想天開地思考，這樣，經紀人沒準能和他一起，主副業多麵手，一起花式搞錢！
路澄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笑著對導演說：“雖然還沒有經紀人的聯係方式，但是快了。”
想到的這個人，如果能搞來做自己的經紀人的話……不僅僅能得到一個全能助手，還能狠狠報複一下某人。
路澄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上後，決定慢慢籌謀，對著導演，還是麵不改色的禮貌從容。
“是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導演？”
導演：“是這樣的，《身份套娃》現在的熱度比較高，但我們的固定嘉賓當初簽約的時候沒有簽長約，有一位也快進組了，時間串不開。我想問您……”
“有意向做我們第二季的常駐嗎？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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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澄當下沒答應，隻說自己會考慮。
畢竟現在第八期還沒播，所謂的第二季也隻不過是個美好的餅。
什麼時候餅落到了實處，那時候他的經紀人八成也成了。
再一起去吃餅！
結束了錄製，路澄坐動車回去。
坐動車，在路上也無聊，他一直和江鶴發微信聊天。
【綠橙子：看這個！好可愛！[小黃狗werwer叫.視頻鏈接]】
【綠橙子：對了，我這次錄節目，碰上你哥哥了。】
【綠橙子：他還問我他是不是傻乎乎的，我當他麵沒說。但當然了，他當然傻乎乎的，笑死，沒你一點聰明。】
江鶴本來一直秒回。
突然一下子好像人消失了一樣，沒影兒了。
路澄沒在意，畢竟可能信號有時候斷斷續續的？或者江鶴去忙彆的事了？
都沒有。江鶴在宕機。
這時候，江鶴才知道路澄居然是和江澈合作。
江鶴看見這條消息的時候，腦海裡麵的轟鳴呼嘯而過，隻頓住一片空白。
艸？誰？江澈？
他隻覺得心火在燒，一片燎原，一直燒到了腦子。
他當然不開心！他甚至連裝開心都做不到！
他盯著聊天界麵看，卻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路澄和江澈，路澄和江澈……完了完了，路澄和江澈！
太好了，真好，多大的禮物啊，路澄和江澈！
絕了，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江澈呢？路澄和江澈接觸了，還不是短暫接觸，是一起錄製了節目！
綜藝一錄製就是幾個小時打底，複雜的綜藝甚至錄製十幾個小時，這麼長時間的接觸，路澄肯定是喜歡江澈了！
畢竟江澈才是他說的那種禮貌謙遜的人。
他是什麼，他是裝的。
他現在覺得自己裝不下去了，沒辦法就著這個話題和路澄聊天。
當然也不禮貌謙遜了。
江鶴不喜歡江澈，是刻在基因裡的不喜歡，裝都裝不下去的不喜歡。
從小到大，江澈是乖巧的那一個、是被疼愛的那一個、是被寄托著滿滿期待的那一個。
江澈是家裡期待的孩子，是乖巧、聽話、懂事、人緣好、脾氣好的孩子。
他是在江澈不滿兩歲時候的意外，他是暴躁、叛逆、不討喜的那個。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撿江澈不要的文具、衣服、家具，他像個局外人一樣僵硬地看著江澈和父母撒嬌。
江澈哪裡都好，他哪裡都不好。
所以哪怕江澈再好，再多人喜歡江澈……他都嫉恨他。
江鶴盯著手機。
所以路澄你和江澈，你們拍的什麼節目？什麼主題？你看他長得好看嗎？你覺得他性格好嗎？你和他說了很多話嗎？
江澈整個人都跌進了情緒的旋渦裡。
眼下發紅，扁著嘴，不出聲，盯著聊天界麵。
來回進入，刷新，突然刷新到路澄換了個頭像。
本來他的頭像是綠色的大橙子，突然一點開一刷新發現改了，從綠橙子變成了風景照。
是一大片廣闊的風景，藍天碧水交融。
江鶴：……！為什麼突然換頭像！江澈和你說什麼了？江澈又勾引人了！
他又想哭又想罵人，還想到處丟東西，最後上百度搜，搜人突然換頭像是什麼原因。
百度：沒有原因。
江鶴：沒有原因？怎麼可能？沒有原因，好好的路澄突然換頭像？！
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去暗戳戳問路澄。
禮貌謙遜的江鶴，說話的時候自然也是禮貌謙遜。
上去直接質問，問你為什麼換頭像？我問你為什麼換頭像，說話！
這種事情是江鶴非常想做，但是做不出來的。
於是隻好拐彎抹角，微信發過去的每一個文字的每一個筆畫都透漏著從容舒展，仿佛隻是好奇問問，而不是已經糾結內耗很久了似的。
【Raki：怎麼突然換頭像了？】
路澄還真是興之所起，隨便就換了個頭像。
坐動車看到好風景，覺得很美，隨手一拍，發現拍得真不錯！誒正好拿來做頭像。
和江澈有哪門子的關係？
但是江鶴不管，江鶴眼睛盯著聊天界麵，快要盯穿了。
【綠橙子：坐動車拍的，怎麼樣？】
江鶴當然說好看。
可還是有一些不信。
路澄倒是真的覺得好看，看著這麼好的風景，這麼好的天氣，有點想和朋友出去露營。
但朋友……路澄不知道找誰。
路澄這個人吧，也不能說他沒有朋友，他朋友蠻多的。
可是在他的定義裡的朋友，世俗上定義的朋友不太一樣。
社會定義下的朋友，對路澄來說，和熟人是一樣的。
他覺得錢在哪愛在哪，隻有可以隨時借走他全部的錢這種信賴度，才能稱之為朋友。
在這種嚴苛的定義下，他是真沒朋友。
唯一一個天天在聊天的，就是江鶴。
他看看風景，真好看。
在他每天忙著打工的時候，有這麼美好的風景等他欣賞嗎？
【綠橙子：要不，我們抽空一起去玩？我突然想搞個房車去露營了。】
【綠橙子：除了你，我不知道找誰。你願意嗎？】
江鶴吧唧一下子把手機摔了。
愣了一會兒，才彎腰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拍拍灰，嘿嘿，膜碎了。
雖然手機膜碎了，但他卻覺得自己破碎的心在逐漸愈合。
好起來了！好起來了！
【Raki：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Raki：你的小狗隨時報到.jpg】
路澄和江鶴約好了出去玩，那就是真的約好了！
當成計劃去置辦，把攻略什麼的也都看起來。
路澄正上班摸魚查房車型號的時候，Lucy過來了。
“孟總叫你。”
路澄心想又怎麼了，難道知道他的替身和白月光去拍綜藝了？
不能，孟竟軒的消息沒有那麼靈通，他對於這種細枝末節吧，有時候有一種腦子秀逗的遲鈍。
反正要是知道，那估計就不是這個態度了，估計是要衝過來衝他蹦高兒了。
不知道也好。
最好遲一點，再遲一點地叫孟竟軒知道。
一點一點，有些淩遲味道，精妙絕倫地叫孟竟軒知道。
替身和白月光之間，會有怎麼樣的劇情走向發展呢？
誒嘿。
到時候會有一場不錯的戲可以看！
至於現在，路澄就進了孟竟軒的辦公室，看見孟竟軒坐在沙發上，抬眼望著路澄。
他穿著一身煙灰色西服，眉眼間卻有些疲憊，可能是胃病犯了，也可能是喝咖啡喝多了。
反正氣場很頹廢，也是一臉的萎靡不振。
他遞過來一份劇本給路澄：“看看。”
路澄接過來，上麵赫然兩個大字。
——環廊。
嗯？環廊的劇本？
他眉梢揚起：“什麼？”
孟竟軒說起話來，好像有些不情不願的。
“《環廊》的導演之前看過你在《承江岸》演的戲，很欣賞你的白渚。聯係到我，希望你接下《環廊》裡麵這個角色。”
“屬於是前麵幾個單元隻露露臉，最後一個單元裡麵戲份是男二。拍個半個月也就完事兒了。”
路澄倒是有點意外：“導演很喜歡我？”
孟竟軒有些不耐煩，解釋道：“打了二十多個電話給我了，你說有沒有誠意？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一定要你。”
“回頭，你去的時候，順便問好，也送些禮，為我打點一下……”
路澄輕輕開口，打斷了他：“啊，我不會去的。”
他把劇本卷了起來，沒看一眼：“因為你之前說過，要我好好做助理的呀。”
“演戲這個副業，我戒掉了。”
……什麼？
孟竟軒擰著眉毛：“彆鬨，你不知道這個項目對我來說……”
路澄搖搖頭，輕輕笑笑。
“我不知道什麼？不知道這個項目對你多重要？還是不知道《環廊》不是達兆全資？”
“我都知道。”
他這麼說。
“我知道這個戲不是達兆全資，投資方裡，有一家首次涉及影視製作的公司。”
路澄：“這家影視公司屬於一家房地產集團，剛好，是孟總父母在房地產行業裡，可望而不可得的合作對象。”
孟竟軒的表情很陰沉。
項目不單單是要賺錢的。
有的項目，兼具了賺錢和社交兩個功能。
《環廊》的劇本甚至都是那邊直接送來的，那邊非常喜歡這個項目。
這部劇，本身就是達兆送過去的一個見麵禮罷了。
“我還不知道什麼？不知道導演是那邊直接派來空降的？”
路澄看著孟竟軒：“我知道孟總的性格，如果不是對方給的壓力很大，孟總絕不對自作打臉的事情的。”
孟竟軒有些刻薄，還有些完美主義。
最重要的是，孟竟軒很要臉。
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做出吃了吐、出爾反爾、自己抽自己大嘴巴子這種事情的。
“怎麼之前叫我彆癡心妄想要演戲，現在又努力要我進劇組呢？”
隻有一種可能。
路澄無辜的狗狗眼垂眸，看著沙發上的孟竟軒。
一米九的大隻身影，把孟竟軒完全籠罩在陰影下。
路澄故作體諒：“壓力很大吧，孟總？他們催得很緊？很喜歡我？您也得罪不起那邊？”
“那要不要收回之前的話，順便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