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電話那邊的江澈:“……什麼?”
“你又發什麼脾氣?”江澈也很懵, 沒搞懂為什麼江鶴突然炸起來了。
發什麼脾氣?
江鶴咬著牙,你說發什麼脾氣?
他認識路澄也蠻久了吧,還是一直路澄路澄的這麼叫, 怎麼輪到你就叫小澄了啊?
“你回答我,他讓你叫他小澄的?”
江鶴不僅要發火,還很委屈。
越想越上頭。
整張臉都漲粉了, 眼下也紅紅的。
講話的時候咬著後槽牙, 恨不得江澈此刻說一句‘是’,他的眼淚就要在眼眶裡打轉了。
江澈就很狀況外,他懵懵的,對著江鶴也直言:“對啊,我一直叫他小丞的。怎麼了?”
江鶴電話都不想打了。
他捏著手機,往寫字間裡跑。
偏偏他體力還不好,跑幾步就跟要了他命似的,就這麼漲紅著臉站到路澄麵前。
喘著氣,眼神倔強地盯著路澄。
路澄正忙著簽名呢。
在各種小卡、照片、明信片上狂寫“路澄”兩個字。
正忙著的時候, 就看見江鶴喘著氣, 整個人粉粉的,像是脫力一樣站在他麵前。
整個人眼神很執拗,把手機舉在他麵前。
路澄以為他叫他接電話, 就伸手去拿手機。
江鶴不乾, 又把伸出去的手撤回來, 不肯把手機給江鶴。
路澄:“怎麼了?”
江鶴委屈兮兮的, 想最暴躁地發脾氣, 把桌子全部一個一腳都踢倒。
想砸盆栽,想罵人,想大聲嚷嚷, 質問怎麼讓江澈叫你小澄。
可桌子是他們一起去家具城挑的辦公桌,胡桃木擺在寫字間裡很氣派,摸起來木紋的手感都特彆好。
盆栽也是他們一起選的漂亮多肉。
這些都是他和路澄之間的美好回憶載體,一看到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微笑的一起生活的痕跡。
像以前那樣暴躁地發脾氣,把這些都砸掉的話……他不舍得。
哪怕是踹一下,都不舍得。
他更不舍得對著路澄罵人嚷嚷。
多暴躁的脾氣在路澄麵前,好像也都化成了暖意春流。
糟糕的壞脾氣體質,好像不是凶神惡煞的反叛角色了,而是淚失禁一般。
他一開口,甚至想哭。
他想質問,腦海裡覺得自己用著的應該也是質問的語氣。
但實際上怎麼講話,這個聲音語氣都怎麼可憐。
他委屈著:“怎麼不讓我叫你小澄呢?我不能叫嗎?”
路澄:“哈?”
電話那邊的江澈:“啊?”
江鶴的委屈是一個人的,此刻的迷茫是兩個人的。
見路澄沒反應,江鶴就連忙追問。
“是還沒輪到我,還是乾脆就輪不到我?”
好嘛,給江鶴氣得掉眼淚了。
是真的掉眼淚了。
他最開始,還梗著脖子看著路澄,隻是眼睛有些泛起水汽罷了,隻是鼻腔有些酸酸的罷了。
他覺得沒有什麼。
彆說鼻腔酸酸的了,他現在整個人都是酸酸的!
鼻腔酸酸的算什麼?
江鶴現在出去,能比什麼山西陳醋鎮江香醋都要酸酸的。
可站在路澄麵前,真的去問,真的去說這個話,在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吧嗒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
路澄都看傻了。
路澄:“江鶴?江鶴?”
江鶴扁著嘴,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往下掉:“你叫我江鶴,就是為了讓我叫你路澄,不叫小澄是不是?”
路澄撓撓頭。
他本身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說他耐心有小孩子那麼多,都是誇讚他了。
他的耐心可能隻有小狗那麼多,小狗等飯隻能等一二三,路澄等飯連一二三都等不了,他拿到什麼東西,必須立刻吃到嘴。
可此時不是在吃東西,麵對的人還是江鶴。
路澄就低下頭,垂著眸子看他:“到底怎麼了?”
江鶴不知道怎麼說。
這要怎麼表達呢?
他一方麵,知道他自己在嫉妒,他嫉恨到整個人靈魂恨不得都是黑色的了。
一方麵,又不想讓路澄知道他的壞情緒和糟糕心思。
這樣的心態下,他該怎麼去說這件事情呢?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嘴巴不知道怎麼說話,就更氣了。
氣得他隻好想發泄。
發泄?怎麼發泄。
……氣得他在那裡原地蹦。
對,蹦。
他舉著手機,臉也委屈到皺巴巴的,還掉大顆大顆的眼淚,然後一下子一下子地蹦,一下比一下蹦得高。
路澄眼睛都瞪大了:“……這乾嘛啊?”
他知道不太應該,但真的很搞笑。
江鶴長得白,皮膚薄,他的情緒本來就容易上臉。
又是委屈,又是生氣,又是嘎嘎運動,世界第十一大奇跡,原地製造粉種人。
路澄看著他在那裡無聲地蹦蹦,實在是忍不住笑。
無論怎麼努力去控製情緒,也隻能把狂笑忍成了扭曲的咧嘴笑。
他按住江鶴的肩膀,以免兔子蹦出地球:“怎麼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好嗎?”
“怎麼氣成這樣?”
江澈隻是傻白甜,不是煞筆,他看著手機通話界麵也迷茫了。
怎麼?我不會是你們play的一部分吧?
“嗨?是路澄嗎?”江澈發出聲音。
路澄聽見了,但他沒聽出這聲音是江澈的,下意識想低頭看看手機屏幕,是誰在打電話。
江鶴反應可快了,立馬就把手機縮回來了。
不能!不能讓路澄看見他給江澈的備注是【正宗白花綠茶】。
那會崩掉他禮貌又謙遜的美好人設的!
他開了免提,把手機屏幕對著自己。
江澈:“路澄?我是江澈。”
江鶴一聽,有點反應過來了,意識到,誒,江澈這不是叫的還是路澄嗎?
那剛才小澄小澄什麼啊?
江澈念了兩邊路澄的名字,也反應過來了。
他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季淮的侄子,瑞慈的副總,季柯丞。你忘了他的名字了?”
江鶴:……沒忘。
但誰會下意識反應過來他那愛稱叫小丞啊?g個屁哦!
而此時,路澄也聽到了這個名字。
——你忘了他的名字了?
——當然沒忘。
如果說孟竟軒和江澈的關係,是一點曖昧,江澈是孟竟軒的白月光。
那季柯丞和江澈的關係,則是很多點曖昧,則更瘋更愛。
他超愛。
愛到挖心掏腎違法犯罪。
隻要能救江澈的命,季柯丞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這哥們兒最瘋的一點就是,江澈不僅是他的白月光了。
這世界上除了江澈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在他眼裡,都算不上人。
是全世界我隻在乎你,如果你不好了,我寧可毀滅世界的霸道(副)總裁一枚呀。
好在那本的劇情還沒開始。
江澈現在還活蹦亂跳的,路澄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猥瑣發育。
不然,這哥們兒突然衝出來,就真的成危機危險危難了。
這麼一提,路澄倒感興趣了。
他看看紅著臉,滿臉後悔羞憤,不自覺啃指尖的江鶴。
又看看江鶴舉起的手機,知道那邊是江澈。
“所以,到底什麼事情?”他問。
江澈倒沒直接說。
他支支吾吾了一下:“是我和江鶴的事情……我不確定他願不願意……”願不願意讓你知道。
這是很禮貌的一個問法。
偏江鶴心理陰暗,但凡涉及到江澈,他都不開心。江澈這麼問,他覺得江澈這話是在挑撥他和路澄的關係。
他對江澈的討厭可多了。
聽見江澈這麼問,江鶴急忙道:“我願意!我願意他知道!你說吧,什麼事情?”
江澈就開口。
“小丞……季柯丞問我,你和季淮是不是有矛盾。”
“季淮一直試探著問你,像是開玩笑。”
江鶴警惕地抬起頭。
他以為季淮怕季柯丞,受了氣也就忍了。
但季淮沒忍。
季淮打探著試探著,萬一江澈和季柯丞崩了或者是怎麼樣,季淮但凡能說服季柯丞,一定會報複他。
江鶴之前料到了這一點。
不過,季淮的底氣是季柯丞是他侄子,江鶴的底氣是江澈和季柯丞是一對戀愛腦。
有什麼時候見過戀愛腦崩的嗎?
沒有的呀。
果然,正如江鶴所料,江澈在季柯丞心裡的分量,比季淮在季柯丞心底的分量強多了。
江澈:“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季淮之間怎麼了,但我幫你攔下了,隻說你們兩個之間有點誤會。”
“瑞慈的董事長年紀大了,身體本來也不好,他兒子也不爭氣。季家勢大,眼看著瑞慈都能進嘴,你又惹季淮做什麼呢?”
“……往後彆再任性了。”
江澈說到最後,語氣都有點苦口婆心了。
江鶴下意識就想懟回去。
但在路澄麵前,他是禮貌謙遜的江鶴,所以隻是嗯嗯了兩聲。
他很不耐煩江澈。
什麼孟竟軒什麼季淮,江鶴都能忍。
就江澈,他忍不了。
……江澈,所有人都喜歡江澈。
他是討厭他。
可是,可能更害怕他。
怕被所有人喜歡的江澈,也被路澄喜歡。
江鶴隻嗯嗯兩聲,路澄倒是開口。
“抱歉,江澈。是我的錯,是我和季淮之間的矛盾,江鶴隻是在幫我罷了。”
路澄:“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些,謝謝你告訴我。”
他聲音特彆誠懇。
江澈見過路澄本人的,對路澄的長相當然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