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記得,簡直是念念不忘。
誰見過路澄,都很難忘記的吧!
眼角微微下垂,清亮卻無辜的眼神,江澈一聽他這麼誠懇,仿佛麵前見到路澄低垂著眉眼,對他輕柔說話的表情了。
江澈連忙說:“沒事沒事!”
“季淮這個人,確實一言難儘的呀。但是,季家年輕的就隻有季淮和季柯丞兩個孩子,季柯丞怎麼可能不幫著季淮呢?”
路澄聽出了江澈的畫外音。
季柯丞還是瑞慈的副總,並且極大可能在瑞慈老董事長年紀大且身體不好並有一個不爭氣繼承人的基礎上,成為瑞慈的真正掌權人。
整個季家恐怕都盼著這一天。
季家互幫互助,瑞慈又是那麼肥的一塊肉。
多肥的一塊肉啊,娛樂圈內不會有比瑞慈更肥的肉了。
瑞慈,在豆瓣拉出國產劇top100,瑞慈及名下工作室占36個。
國產電影top100,瑞慈及名下工作室占42個。
就是這麼誇張,就是誇張到了這種程度。
現金流在它麵前走賬,幾百萬幾千萬都是小錢小數,一個億兩個億都不必上報高層。
從電視劇、電影、廣告到綜藝、動畫、廣播劇,從前期拍攝到後期製作,從發銷到院線,從藝人經紀到影視企劃,全方位多角度在娛樂圈裡撈錢如盛水。
就像如今,不太好意思把橙子喝喝叫作公司,隻好稱呼為工作室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還管瑞慈叫公司叫集團嗎?
怎能不叫一聲資本帝國。
路澄拐著彎問江澈:“你幫忙攔下後,季淮什麼反應?”
江澈:“他?他沒什麼反應,他一天到晚要報複的人多了去了。”
這個確實。
季淮這種到處睡人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結仇?
這個報複不到,季淮就又和下一個人結仇了,就又去報複下一個了。
聽見江澈這麼說,路澄和江鶴也就意識到了,這次就過去了。
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
江鶴抿著唇,心底確實有些慌亂。
之前無論江澈說過多少次他任性,他都覺得無所謂,都覺得是江澈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這次,他是真的覺得,似乎是太任性了。
他活著這麼多年,一直就是在賭。
賭這次投資能贏,賭這個項目能成,他把這種習慣也帶到了路澄麵前,賭季淮因為江澈和季柯丞不會報複回來。
但,賭就是賭,哪有一味贏下去的?
他之前就是倒黴蛋,自然也總是輸的。
江鶴有些後悔,又不自覺地用指尖摳手機殼。
他能看出來路澄未必喜歡季淮,但還是在和季淮周旋。就是因為這個,他反而更要在路澄麵前占到更多偏愛。
但他那樣對季淮,就還是打亂了路澄的想法吧,就還是給路澄添麻煩了吧。
他腦子裡正亂糟糟的時候,江澈這時候倒和路澄聊上了。
“對了路澄,之前忘了和你說這個,有一部劇叫《李越澤》的,想約你檔期。”
路澄:“嗯?《李越澤》?”
《李越澤》找他乾嘛?
想讓他演什麼?
好家夥,這次不僅是投資了這部劇了,還被找上門來要去演戲?
什麼啊?怎麼找角色找到投資方這裡了?小老板給錢還不夠,還要出人去演戲才行?
江澈解釋:“我之前拍過一個古裝劇,那個製片和《李越澤》那邊有合作,所以找到我這邊想我問問你有沒有想法。”
“他們好像還在商量階段,商量完就要找你經紀人了。”
“我先問一下,你要是有想法,他們再走流程來找你經紀人談。畢竟這個角色……”
江澈緩了口氣,才猶豫著說道:“……打戲多到把原先定的人勸退了。”
路澄:?
難怪還在商量,難怪還沒找他經紀人。
路澄就問:“具體是什麼人設呢?”
路澄和江澈說話的時候,江鶴一直在陰暗注視。
江鶴:……乾嘛?打戲多到把人勸退了,還要找路澄乾嘛!找路澄去吃苦嗎!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是那種清風霽月的人設,有充足的人物高光之後又瀟灑退場。感覺會是你喜歡的角色哎!”江澈興致勃勃道。
路澄覺得可以。
不管去不去,行不行,先搞個角色解讀看看。
“聯係我經紀人吧,資料發我一份,我們研究研究。”
江澈很乾脆:“好的。”
事情也說完了,江澈也就掛了電話。
江鶴還舉著手機站在那裡,有些無措。
把剛剛因為江澈和路澄講話而產生於心底的嫉妒,又狠狠地壓了壓,還是有些茫然。
他低垂著頭:“對不起。”
路澄覺得沒什麼需要對不起的。
江鶴丟蛋糕,當時也是為了他出氣嘛。
就像他當時不也是一個反手要擰斷季淮胳膊的架勢,不也一樣是出氣?
不同的隻是季淮還想路澄為愛做0,還饞路澄的身子,所以不報複路澄,隻覺得是情趣。
而季淮對江鶴沒性趣,自然要報複隻報複江鶴。
這怎麼能怪江鶴呢?
要是路澄看見誰要強吻江鶴,他不過去把那孫子打到滿地紮根著小牙齒,他就不叫路澄了。
路澄安慰他:“你不用對不起,你是為了我。”
結果江鶴半點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情緒還是很低沉。
“為了你,也對不起,也是要對不起的……”
“沒關係,因為我們一夥的。”路澄哄他,還開玩笑逗他,“因為我們是小團夥!”
江鶴吸吸鼻子,向路澄保證:“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不會惹麻煩的。”
這話,其實江鶴之前被逼著說過無數次。
他在學校裡因為彆人笑話他,而和彆人打架;和他玩得好的朋友去向江澈獻殷勤,他就和朋友絕交;過年吃年夜飯的時候,所有讚美話語全衝著江澈去,他就猛地站起身直接轉身就走。
無數種這樣的時候,他都被逼著或者是妥協。
他說,再也不會這樣了。
說完,卻全然不在乎,或是咬著後槽牙更恨。
可隻有這次,他真心實意、發自肺腑地這樣說。
甚至將這句誓言,隨著吐出唇瓣,徹底刻在骨血中。
再也不會這樣做,再也不會給他添麻煩。
隻為了……
“……彆不要我。”江鶴這樣央求他。
噫,怎麼還哄不好了?
路澄本來就沒多少耐心,哄了兩次,見江鶴情緒還是很低落,他就沒耐心再說套話了。
“肯定不會的。”路澄摸摸他的腦殼。
給他舉例子:“我不要你了,橙子喝喝怎麼辦?我們一起養育的小生命噸噸,怎麼辦?我們養的大學生怎麼辦?”
路澄強調:“彆再沒有安全感了,江鶴。我說不怪你,我說沒關係,就是真的不怪你,就是真的沒關係。”
“就是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再也不會記起。我們可以出去吃完,等貝珂遛狗回來,帶著狗去公園玩,好嗎?”
江鶴對上路澄的眼神。
他眼底含笑,溫柔又動人。
江鶴忍著委屈,重重地點頭。
路澄看他還委屈,也不笑,突發奇想,會不會江鶴還在糾結什麼昵稱?什麼小澄小丞的?
於是他想了想,說:“小g這個名字重複了。所以,如果你願意……”
路澄說到這裡,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他覺得他和江鶴的關係很微妙。
江鶴有點黏人,有點可愛,也有點可憐。
比起剛認識的時候,那個禮貌謙遜的膚淺印象,如今的江鶴要活潑、豐富、有趣很多。
可他還是一個頂頂好的人,一個特彆好的人。
如果江鶴就是這麼占有欲強,也容易鑽牛角尖的人,作為朋友,路澄自然要包容他的。
所以路澄還是堅持說了出來。
路澄撓撓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媽媽叫我小綠燈,你也可以這麼叫。”
“既然你在意這個的話。”
既然你在意昵稱,在意什麼小澄小丞,還因為這個不高興,因為這個掉眼淚的話。
那我把這個告訴你,會好一些嗎?
江鶴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
路澄對上他的眼神,被其中複雜的情感所震到了。
他解釋著:“因為澄的右半邊,是登高的登。路的話,綠的古音就是路。我也不知道怎麼叫開的,反正我媽媽有時候捉弄我,就會叫我小綠燈。”
“除了這個,我沒有彆的昵稱外號了。”
一個像是惡搞一樣的小名,一個帶著搞笑和隱秘的名字。
路澄怎麼這麼好啊。
不怪他,還拿這個哄他,連他每一點的小心思都考慮到了。
江鶴扁著嘴,使勁點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不然,他怕他又要哭了。
雖然沒哭,但眼底到底是氳了點兒水汽。
小綠燈這個名字,又是真的很搞笑。
江鶴他又沒忍住笑意,臉皺巴巴的,鼓著臉頰,表情又哭又笑。
“路澄,謝謝你。”
他突然往前走了兩步,抱住了路澄。
江鶴比路澄矮了些,十公分左右。
更重要的是,路澄肩寬體闊,雙開門貓貓頭,愣大一隻,整個人比江鶴大一圈。
江鶴抱著他,很有安全感,也超滿足,激動得心臟砰砰跳。
路澄抱著江鶴,滿腦子都是,嗯,江鶴,這麼單薄又瘦的江鶴,但剛才原地蹦的時候,看著很Q彈很勁道誒。
等江鶴臉紅著退了半步,從路澄懷裡出來的時候,就更害羞了。
江鶴:“其實,剛剛你告訴我,以後叫你橙子,我就會滿足了。”
“你告訴我小綠燈,我也不會叫你,小、小綠燈的。”
雖然說不叫,但是還是叫了兩聲。
有在偷偷雀躍和滿足。
路澄看得很明白:“那個哄不住你吧?難道你不是為了名字拉近的親密感而生氣難過嗎?”
不高興有人叫他小澄。
不高興那個叫他小澄的人,還是江澈。
不高興自己不是第一個叫他小澄的人。
兩個字的名字,又不像三個字的名字叫法那麼多。比如桑德霓,叫小桑姐也好,叫德霓姐也好,都能叫。
大把朋友叫她德霓,已經足夠親近了。
兩個字的名字,還能親近到哪裡去呢?
而這種親近感,卻讓江鶴很在意很在意。
路澄搖搖頭,故意歎口氣,又笑起來。
“粉絲都在叫橙子,那種親密感,你可能沒辦法滿足吧。你這個占有欲很強的家夥。”
說是這麼說,尾音卻半點沒有責怪,是在逗他哄他。
江鶴扭捏了一會兒,紅著臉:“可我沒有什麼小名,你怎麼叫我呢?”
“啊。我可以叫你……”
江鶴期待地看著他,指尖都在發抖。
天啊,路澄難道要自己給他取一個昵稱嗎?
取獨屬的昵稱嗎?這也太、太超過了吧??
路澄也滿眼期待:“我可以叫你,‘神奇彈跳兔’嗎?”
“我覺得很貼誒。”
江鶴張著嘴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