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幾個人來？或者說，誰會來？”
季淮聽到這個問題，先是覺得有趣，後又有些沉默。
彆人是可能會來，但那隻金毛羊駝是一定會來。
可惜金毛羊駝去美國讀書了，他們之間很久不聯係了。
是徹底分開了。
季淮晃晃腦袋，振作起來，馬上投入到新的樂子裡。
一口答應路澄，甚至搓搓手躍躍欲試：“可以！讓你看看叔叔的魅力！”
“等著一連串的漂亮小男生來給叔叔送錢吧！到時候你就知道給叔叔做0，有多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季淮輕咳兩聲，當著路澄的麵，按開免提，開始打電話。
“喂，Christ？想我了嗎？哦呦……”然後季淮把他現在的情況一說。
“是啊，現在就很麻煩啊。”
他說話留一半，給對方充足的暗示。
懂了吧？這要是真愛，那必須立馬什麼居然這樣你在哪我去找你。
結果Christ嗲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啊那怎麼辦呀，真的很麻煩呀。阿淮，我好心疼你喔。親親你阿淮，麼麼麼~”
季淮被哄得又說了一連串的甜言蜜語，直到掛斷電話之後，還抱著手機傻樂。
直到路澄一臉神情複雜地盯著他，好像有話要說，可又一言難儘欲言又止的樣子的時候，季淮這才反應過來。
說得好聽！又是什麼親親又是什麼心疼的，但是完全沒有說要過來給他送錢啊！
甚至沒有問他此時此刻的具體地址在哪裡！
問完具體地址，你還能遠程點個外賣奶茶什麼的。
連這個心意都沒有嗎？完全就是在套路化哄人啊！
季淮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後開始給自己找借口。
“哎呀，這個是剛約會的兩周的，可能沒有那麼心疼我。”
“而且主要是年紀比較小，可能太依賴我了，沒有想到那方麵去。讓他自己過來，我也是不放心的。”
路澄看著他狡辯。
“這樣，我再打一個電話！”
於是，季淮就又開始打電話。
“喂，Brice？親愛的！對是我呀！”
他把情況又說了一遍，最後，這次就不給對方暗示了，而是乾脆利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帶著現金過來找我一趟？或者不帶現金也行，你在身邊的話可以幫我付款什麼的，能夠讓我更方便一點，不然我現在真的比較難熬。”
結果電話那邊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
“哦嗬嗬嗬嗬，你說什麼呢親愛的？我怎麼能幫你付款呢？不是你一直幫我付款的嗎？”
“我要是幫你付款的話，不就剝奪了你的愛意了嗎？”
季淮：……？
這話聽著好像沒錯，可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啊！
果然，這位Brice就又開始找借口了。
“而且我最近的事情比較多呢，我約了朋友們要去衝浪的，票都已經訂好了，要是退的話，就更麻煩了。”
“親愛的，你也不想我為難的吧，我本來就被這幫一起玩的朋友們瞧不起，要是這次答應好的衝浪也不去的話是要被笑話死的！”
季淮：“……可你親愛的我，現在沒準就快要餓死了啊！”
Brice才不信，也根本不想來：“哦嗬嗬嗬親愛的，彆開玩笑了，你隨便一個電話，找個哪個總裁幫幫忙，就好了呀。”
“討厭！老是折磨人家，人家不依了啦！”
這個尾音啦字還沒啦完，吧唧一下電話就掛斷了。
季淮：“喂？喂？Brice？艸！”
這個電話甚至掛得很乾脆，相當乾脆！
季淮一臉茫然地看著路澄。
路澄實在是有點忍不住笑意了，他對季淮說：“再一，再二，沒有再三。”
“如果下一個人還沒有來的話，那麼可能你的個人魅力……就沒有你想得那麼充足咯。”
“就認輸吧？”
路澄：“也就不要再纏著我談感情了，你談了這麼多感情，都談不到一個兩個真心的話，又有什麼樣的感情能夠讓我這個1，為你做0呢？”
季淮保持著沉默。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些驚慌。
他不知道這個被記掛著最大期待的最後一個電話，應該打給誰。
他應該打給誰呢？
他突然開始自我懷疑。
為什麼這麼兩個人都推脫呢？這兩位已經是在那些個男孩子裡，比較和他走心的兩位了啊。
季淮驀然有些難過。
他給這麼多人這麼花錢，到現在居然沒人想給他花錢嗎？
路澄抱著胳膊看他。
路澄之前的愛情觀念吧，一直都是錢在哪裡愛在哪裡。
他覺得說，給你錢不一定愛你，但是不給你錢，一定不愛你。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愛情觀念，似乎也應該跟著季淮的這個笑話更新一下。
如果一個不缺錢的人隻肯付出錢，那麼無論他付出了多少錢，他也根本沒有付出愛。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像金毛羊駝一樣，傻乎乎地把全部的愛都奉獻出去，怎麼可能不受傷呢？
最佳選擇就是像剛剛的那兩位男孩子一樣，一個寶貝親親麼麼噠，一個達令抱歉先走啦。
他們接受著感情，也接受著錢，對感情沒有那麼高的潔癖。
也不會那麼純真地相信季淮是愛他們。
季淮此時此刻拿著電話，有一點像拿著定時炸彈，他不知道要給誰打電話。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腦海裡麵突然閃過了一個人。
……如果是給金毛羊駝打電話呢。
如果是以前，他還在他身邊的時候。
他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一定會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表現出焦急，並且馬上訂機票飛過來。
甚至他會想得非常妥帖。
他在人來之前，一定會問好地址，問好季淮身邊都有誰，幫忙安排好很多瑣碎甚至他自己都顧不到的事情。
然後人到了之後，急匆匆帶著額頭上的薄汗，又有點害羞地對他笑一下。
季淮為什麼這麼肯定呢。
因為之前像這樣的情況，他來過很多次。
季淮和朋友在KTV裡麵聚會，打電話給周圍的人賭誰會第一個到場，小羊駝每次都是第一個到場的那一個。
不管多遠，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麼。
這一次騙他說是喝多了，下一次騙他說是摔倒了，每一次都有新借口。
甚至哪怕不是新借口，是重複的借口，他也都會上當受騙的。
因為他相信的，從來不是那些拙劣的借口，相信的是季淮的愛。
季淮實在是不知道打電話給誰。
最後，他真的打給了金毛羊駝。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
接起來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季淮頂不住沉默，先開了口。
“……嗨，最近還好嗎？”
他沒有辦法像對著其他人一樣，說什麼寶貝親愛的。
或許之前可以，或許之前哪怕金毛羊駝走了之後，偷偷在做夢的時候夢到人家，或者偷偷找個相似的代餐，他都可以毫不忌諱、毫不避嫌地在對著他說寶貝兒親愛的。
而此時此刻，經過兩個電話的打擊，和一些有些震撼的思考之後，他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對待他了。
他沒有叫寶貝，也沒有叫親愛的，隻是問你還好嗎？
那邊沒有怎麼說話。
然後季淮試探著把自己現在的處境說了。
“我知道你現在過不來，但我想要一個答案。如果你還在我身邊的話，你一定會來的，對嗎？”
又沉默了三十秒之後，金毛羊駝才開口。
“曾經會的。”他這麼說。
“所以為什麼給我打電話？你想讓我回到你身邊嗎？”
路澄還不知道季淮是給誰打了電話，直到這個聲音一出來，路澄覺得耳熟。
誰啊？
一反應，完蛋，是小金毛。
路澄看著季淮，盯著季淮拿著的手機。
心想說不會吧不會吧難道你的話裡還愛他，不是吧不是吧帶錢跑走後還要再回他的家？
季淮這個時候，一聽這個話，莫名的自信又回來了。
咋的，叔叔就是有人愛！
“其實你也不一定去美國讀書，咱們之前分手的時候，鬨得比較僵比較不好看，不過看你哭成那個樣子，應該心裡麵還有我。”
季淮：“嗯，其實書可以完全不讀嘛，你要是回到我身邊，我們還是可以……”
路澄正擔心小金毛一個健步直接開口，說什麼好giegie太好了我本來就不想讀書，快帶我回去doi吧的狂狼言語的時候。
金毛羊駝開口了。
“我不會回去的。”
他的聲音是淡淡的。
“阿淮，我愛過你，這沒什麼不能說的。我隻是愛你愛到有點兒把自己弄丟了的地步。”
“我以為你會改變一些，但是你對我說‘書可以完全不讀’的這句話，讓我意識到你還是之前的那個你。”
“但是，我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我了。”
“所以，抱歉。”
掛了電話之後，季淮有點悵然若失。
路澄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認輸？”
季淮盯著手機，又看看路澄，沒吱聲。
路澄：“盒飯還剩一份，你要不要吃？”
“你剛才說扔的盒飯，我沒扔，那兒還剩的那一份，我也拿過來，你可以吃兩盒盒飯。”路澄對他說，“如果你很餓的話。”
路澄說完，轉身就去拍戲了。
季淮委屈地吃著盒飯，他盯著那個菜花看。
他看著那個菜花，覺得菜花也很不高興，很油乎乎的樣子。
他慢吞吞大概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去吃這頓飯，一邊吃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才能勉強咽下去。
然後譚宗平從他麵前走過。
季淮猛地抬頭：“哦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