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珂:啊?
戒什麼?戒日料還是戒飯了?
江鶴:戒愛了。喵喵喵一拳下去斷情絕愛!
貝珂收起卡和兌換券,湊近江鶴,站到他身邊,安慰他:“老板,積極一點!”
“你沒看到咱們這個月做成了多少項目嗎?哇給我發提成,就發了三萬五耶!”
江鶴心想,我能沒看到嗎!
我和你們這種剛畢業腦子裡麵都是事業的不一樣,我腦子裡麵有事業,但是也有一點彆的追求啊!
怎麼這點追求還沒追求,就全給打回來了呢嗚嗚嗚!
怎麼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呢!
貝珂覺得他好消極!怎麼不積極起來!
現在有錢有狗,怎麼不高興!
貝珂乾脆轉移話題:“你是不是覺得無聊啊?找點事情做?”
“那我推薦你看我最喜歡的一本網文,《垂死公示》。”
江鶴一聽,直起身來,不趴著了。
《垂死公示》?
路澄很喜歡的那個《垂死公示》?
去看了拍攝基地之後路澄雖然神情有點複雜但確實開心的《垂死公示》?
江鶴之前隻知道路澄喜歡,隻想著路澄喜歡的,不管它是什麼都去投錢就好了,倒是也沒自己去看過所謂的原著。
江鶴有點興趣了:“好看嗎?”
貝珂立馬扯出椅子,一屁股坐在江鶴身邊,開始安利:“那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那是藝術品!”
“那種對於人類未來無垠的暢想,機甲和靈魂的碰撞……”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詞窮。
“哎呀我說不明白,你去看吧老板!你不會失望的!”
貝珂打包票:“雲途中文網,玄燭的作品,《垂死公示》。”
“要看啊,老板!要看!”
看就看!
江鶴就看了《垂死公示》。
看之前,他沒什麼感覺,隻覺得畢竟隻是個網文,不就算再火,火到雲途科幻榜首,火到被瑞慈買下版權改編電視劇,但能好看到什麼地步?
結果,這一看,江鶴就入迷了。
是真好看啊。
《垂死公示》是一本科幻網文,大致時間線是以現在為推演的幾百年之後,是一篇屬於群像文的小說。
在未來幾百年間,人類已經經過初期發育階段,到達了宇宙航行階段。
而宇宙,對於進入其中的生命,是沒有惡意的。
它是那麼寬容公平地麵對每一位步入其中的生命,但平等地不照顧所帶來的惡意,已經足夠人類在其中艱難求生。
未知的外星生命、無法攻破的技術壁壘、虛假的和平協定。
當人類被視作統一集體來看待的時候,在宇宙尺度下,人類能做的事情渺小極了。
而每一項抉擇下閃耀著的生命光輝,卻依然偉大奪目。
那種人類團結彼此對抗人性的感覺,在宿命感洪流下湧動著人。
江鶴一直都知道這書名叫《垂死公示》,這個名字一直在他的腦海裡,他也知道很久了。
可一直不曾在意它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即便貝珂曾經說過,江鶴也沒有在意。
花了幾天的時間讀完,江鶴才猛然驚覺。
在未曾了解的時候,語言滾過舌尖念出它的書名,那時候宇宙中的微光就已掠過他的掌心。
人類死傷太多,於是在瀕危垂死的時候,AI會在光腦係統中向全人類發出公示。
——警告,警告,生命體征消亡中。
而所謂的垂死公示,不僅僅是公示,也是公式。
用數學公式在算法中去計算生命,在數字理科中任由生命化為數字,極致的理智下催生著黑暗、犯罪、叛逃,卻也催生著人性的美好。
江鶴看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
看得都有一點暈頭轉向了,滿腦子都是書裡麵的劇情,有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不知道什麼是書裡麵的事情,什麼又是現實生活中的真實。
幾天過去,整本《垂死公示》都看完了,江鶴整個人陷入一種玄學的狀態,找到坐在辦公室那裡擼狗的路澄。
江鶴看著路澄,茫然地委屈:“夕微的命也是命啊。”
路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覺得有點好笑似的開口:“你看《垂死公示》了?”
夕微是在《垂死公示》這本群像文中,極其具有悲劇色彩的一個角色。
他生於混沌,長於渾噩,卻生而靈動,自有溝壑。
身懷理想,帶著人類複興的使命,永不膽怯、永不畏懼、永不後退。
他懷揣著人類必勝的信念,幾次躲過死神的鐮刀。
可……最終被活著流放在宇宙中,成為億萬飄浮著的宇宙垃圾之一。
活埋。
那是新世紀的活埋儀式,就這樣放逐了他。
江鶴:嗚嗚嗚嗚!
怎麼這麼對他啊!夕微啊夕微!
江鶴好喜歡夕微。
他現在不僅僅是夕微的粉絲,都快成了書粉了。書粉的心態就不太一樣的,他自然覺得瑞慈改編的電視劇,好像也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之前誰說瑞慈拿著這個項目有保障的啊?什麼已經去基地參觀過了覺得很棒?
可夕微啊!他的夕微!
“夕微的演員是誰啊?”江鶴一查,“什麼!不行!他怎麼能演出夕微的感覺啊!夕微啊嗚嗚嗚嗚!”
路澄覺得好笑,他伸手拍拍江鶴的頭:“這麼好看?”
好看!好看到之前從來沒看過網文的江鶴充了錢,給作者玄燭打賞了好多看書幣幣。
“難怪你這麼喜歡。”
劇情這麼精彩,人物這麼立體,悲劇壯烈宿命感這麼強,難怪路澄這麼喜歡。
江鶴好像懂了,他這麼對路澄說。
路澄眼神有點複雜。
“是啊。”他喃喃道。
“……難怪我,那麼喜歡。”
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很複雜。
江鶴看到了,但是江鶴看不懂。
江鶴總覺得,路澄麵上是可愛薩摩耶是陽光小狗,可實際上他心底似乎有著自己的很多想法。
那些想法就像是深沉不見底的沼澤。
提到那些,他保持著沉默,也不會多言。
可即便再怎麼外熱內冷,他依然坐在他麵前。
這就足夠了。
他是路澄。
他是抱著噸噸小狗,一直誇讚他禮貌謙遜的路澄。
這幾天,江鶴在看《垂死公示》,季淮在勾搭新的小男生,路澄在和狗玩。
而孟竟軒?他在發瘋。
能不發瘋嗎?
桑德霓辦事多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合同相關的糾紛全部解決掉了。
孟竟軒攔都攔不住。
他攔不住桑德霓解決掉路澄的事情,就像當時桑德霓被開除的時候,一樣無能為力。
路澄倒是沒有管孟竟軒發瘋的事情。
孟竟軒也就打打電話,發出一些神奇言語。
“彆人都忍了你怎麼不能忍?難道你對我沒有感覺嗎?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覺!”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再說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啊!”
“回到我身邊,好嗎?”
好家夥,他一個月給下屬兩千八,還指望下屬真的愛上他?
路澄:嘔!
路澄忙著呢。
他忙著自己好好生活,遛遛狗吃吃飯,還帶著小狗去附近的狗狗公園玩。
噸噸是很活潑的小狗,在狗狗公園裡,可以遇見好多好朋狗。
什麼比熊博美柯基,什麼拉布拉多哈士奇,噸噸都和它們玩得很好。
噸噸就和一隻狗關係不好。
那是一隻阿拉斯加。這種大狗養得好的話,是真的很威風很霸氣。
但是這隻阿拉斯加就一點也不霸氣,垂著頭,陰狠狠的,和誰都不親近,有一種壞狗的凶悍,毛尖尖都發黃打縷的。
這壞狗到處欺負狗。
帶它玩的小哥吧,能看出來不是它的主人,是幫著遛狗的,而且好像是老板的狗。
因為小哥對狗很客氣,很有那種打工人哄著老板的小孩的卑微與糊弄並存的感覺。
小哥管不住狗,這狗又很精明,知道小哥在它麵前屬於弱勢,直接把小哥拿捏!
根本不聽那小哥的話。
這阿拉斯加滿場到處欺負狗!
飛踹這隻薩摩耶,頭拱那隻羅威納,對著金毛狂叫,一屁股坐德牧頭上。
有邊牧過來拉架,它就裝可憐一樣嚶嚶嚶地叫,趁著邊牧老師放鬆警惕,直接逃竄。
啊哈哈哈管我?以為我是小綿羊?
然後發出嘹亮的狼叫聲。
這隻阿拉斯加吧,它是狗狗公園裡,大家都沒那麼喜歡的壞蛋狗狗。
對於壞蛋狗狗,人類是沒那麼喜歡,可小狗知道什麼對錯?都是人類你管不住、教不好!
所以對於壞蛋狗狗的煞筆主人,人類就沒那麼多的忍耐力了。
怎麼養狗的啊?會不會養狗啊?活著呢還是死了啊?
路澄也跟著一起吐槽過這狗主人。
直到這天,這狗的主人牽著仍在狼叫的阿拉斯加,走到了路澄身邊。
“認識一下?我是應彬。”
路澄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這人吧,是文弱的長相,看起來非常秀氣,很有那種讀書人特有的氣質。一看就覺得他估計是看了不少的書,是很有文化的那種人。
他如果站在那裡不說話放任彆人去猜職業什麼的,會有一半多的人猜老師。
應彬。
路澄對著他,甚至沒有扯出一個禮貌的笑。
路澄乾巴巴瞥他一眼,眉宇間帶著不耐煩。他甚至沒開口,隻是在鼻腔裡發出了一聲輕哼作為應答。
他比厭惡孟竟軒和季淮更要厭惡這個人。
應彬卻仿佛真的文質彬彬似的,很妥帖地表示:“我的狗吵到你了吧,很抱歉。”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嘴上表示抱歉,但手頭一點動作都沒有。
隻是拽著牽引繩,沒有通過拉扯去製止阿拉斯加狂叫。
說一套,做一套。虛偽的性格隻一個小動作,就被展露得清清楚楚。
應彬卻渾然不覺:“要一起吃飯嗎?我給你賠禮道歉。”
那隻阿拉斯加一直脾氣很壞地叫著。
吵鬨極了,搞得整個狗狗公園都吵鬨極了。
路澄看著它:“它叫什麼名字?”
“啊。”應彬看看狗,“沒有取名字,就叫狗。”
“沒有取名字,但你也多少關心一下它吧?”
路澄指了指狗:“渾身的毛都打縷了,胸前的毛都發黃了,你拿著的牽引繩也小了,勒著它脖子,所以它難受,才要一直叫。”
“應彬?”路澄輕笑一聲,叫他名字,“怎麼對狗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