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不是緊, 隻是它毛厚,所以顯得項圈小,其實不勒的。”
應彬有些狼狽地這麼開口回答。
小狗很會感知人的情緒。
路澄眯著眼睛打量著應彬, 噸噸也感知到了路澄身上的警惕和危險。
它身體前傾,威脅著那隻一直在低聲咆哮的阿拉斯加。
應彬見這狗還在叫喚,眼底閃過一絲厭煩, 但麵上還是充滿著文氣,彎腰俯身看看那條阿拉斯加, 又抬頭, 滿臉歉意地對路澄雙手合十。
“啊, 抱歉, 我沒想到它這麼淘氣。”
路澄看看那狗,又看看這人。
他覺得, 嘿, 你這人, 張著嘴巴睜著眼睛呢,你不能說胡話吧?
這狗的毛都發黃打縷成這個樣子了, 像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淘氣玩出來的嗎?
應彬根本也不在乎狗,他急著轉移話題:“謝謝你提醒我, 為了表示感謝,請你吃飯吧?”
路澄:“吃飯?”
他們剛認識, 路澄甚至沒有告訴過這個人自己的名字。
有什麼需要坐到一起吃飯的時候聊天可用的話題嗎?
可路澄垂眸思量了一下, 抬眼看看抿唇角有些不安的應彬。
他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應彬似乎很了解路澄, 他甚至特意選了一家寵物友好餐廳。
環境很好,布置考究,餐廳中央還有拉小提琴的樂手。
很適合吃飯休閒的餐廳。
路澄點了意麵, 給噸噸點了一碟狗狗小餅乾。
之前江鶴教過噸噸上凳子,路澄讓噸噸坐在餐廳提供的狗狗小椅子上,坐好。
他也喂噸噸吃餐廳給小狗準備的雞胸肉乾什麼的。
他這樣屬於寵物友好餐廳的常規操作,基本來這裡的人都不僅是為了吃飯,也是為了陪狗。
但應彬明顯不是。
應彬直接把阿拉斯加交給了工作人員,看都不願意看那狗一眼似的。他坐在路澄對麵,滿眼都是路澄。
路澄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應彬笑著:“我們真的很有緣分不是嗎?都很喜歡狗,吃菜的口味也差不多,感覺……我們會成為很親密的關係。”
路澄不置可否:“是嗎?”
整個吃飯的期間,應彬一直在努力找話題,而且他也確實成功了。
他仿佛對於路澄很了解。
拋出的一些話題,也似乎很對路澄的口味。
“我一直覺得學散打的男孩子很有魅力,有那種對於未知的威懾感和掌控能力。可惜我一直不認識學散打的男孩子,好遺憾啊。”
“我覺得身高一米八幾的男孩子太常見了,身高到一米九的呢,又像個電線杆子,不好看。好難看到有那種身高一米九還不呆愣的男孩子啊。”
“對啊,說起娛樂圈,感覺賺錢倒是其次,主要不能被浮華遮蔽雙眼。要是可以兼職,或許很有趣?你說呢?”
瞧瞧這些話題。乍一看似乎都是普普通通的,可實際上每一點都是在說路澄。
都是在說路澄本人。
隨便找找話題,都是在說路澄本人?
好像……好像他們真的很有緣分一樣。
討論著和路澄興趣點相似的話題,可不僅僅是因為有緣分啊。怎麼會是這麼淺顯的原因呢?
——更大的可能是,他早在之前就調查過路澄。
吃完飯,應彬還一定要送路澄回去。
他做派很紳士,發出請求。
“我也順路,正好看看你住在哪裡,以後多的是時間接觸,不是嗎?”
路澄的神情很微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應彬,對上應彬的眼神的時候,他目光灼灼,似乎要看進應彬的心裡。
而應彬迎上路澄的眼神,目光閃爍了幾下,偏頭錯開了目光相接。
這人心裡有鬼。
都不必怎麼費勁分析,就能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
無論他怎麼文質彬彬,怎麼看起來像是一個文弱的正派角色,他都閃爍著眼神,掛著假笑。
行事妥帖而帶著虛偽,怎麼看都帶著幾分焦慮和急切。
他在急什麼?
路澄:“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應彬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呢?誰來接你?怎麼會有人來接你?”
路澄無語地拿起手機,一個電話打過去:“江鶴?能來接我嗎?”
江鶴:“當然!”
那必須腳踩油門竄著火花一路漂移地來接他!
也是離得近,沒到十分鐘,江鶴就發微信說到了。
路澄晃晃手機:“接我的人來了,所以,再見?”
應彬不死心地跟出門。
阿拉斯加都忘了牽,還是工作人員追在應彬的屁股後頭,才把狗的牽引繩塞到了應彬手裡。
江鶴把車停在了餐廳門口,此時正靠在車上等人,一抬頭就看見路澄和應彬走了出來。
江鶴:?
怎麼回事啊?
孟竟軒剛走,這麼一會兒工夫又多了一個男的?
等應彬走近了,江鶴看清了他的臉,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了。
他在心底冷哼一聲,卻在應彬走過來的時候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啊。應彬。”
路澄也在預料之中。
江鶴認識他?
江鶴當然認識他。為了防止路澄不認識他,江鶴還緊接著說出了應彬的身份。
“你父親身體還好嗎?希望他身體健康,這樣瑞慈才能更好地發展呀,對吧?我還買了瑞慈的股票呢。”
這話一出,即便是路澄不知道應彬的身份,也能很快地反應過來。
喔,這話裡的“父親”,就是瑞慈的總裁。
而應彬的身份也很明顯,那位之前一直活在彆人口中的“瑞慈老總那不爭氣的繼承人”。
不爭氣是有多不爭氣?
不爭氣到圈內人都知道不爭氣的地步。
……這麼出名,何嘗不是另一種爭氣呢?
應彬聽見江鶴的話,有些不自然,很明顯,不是那種身份被戳穿的bking感。
他自以為不被發現地瞥了一眼路澄,怎麼看怎麼心虛似的。
而後正視江鶴:“我爸爸他身體很好,謝謝關心。”
江鶴眼睛轉了轉,上前兩步。
他很會操作,講究的就是一個微操。
本來應彬和路澄站得比較近,江鶴硬生生靈活走位,站在了應彬和路澄中間,往後拱了拱,把路澄擠得退後兩步。
路澄:“……這是乾嘛?”
江鶴臉衝著應彬:“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就要帶著路澄走。
應彬不死心,就光吃個飯,微信都沒留,感情好像也沒有進展,這初遇不相當於白計劃了嗎?
應彬急忙道:“要不留個微信吧?下次可以一起帶狗狗出來玩?”
路澄一聽這借口,一低頭就看見噸噸齜牙咧嘴衝著阿拉斯加發狠。
那阿拉斯加也滿臉橫肉。
無論誰看,這兩隻都不是好朋狗的樣子。看著這兩隻的相處情況,怎麼都不像是會好好出來玩的樣子。
很明顯如果不是兩邊都有人拽著,這劍拔弩張的氛圍真的似乎會隨時打起來。
路澄挑挑眉,看向應彬。
應彬等著他的回答,裝成了不在乎的樣子。實則眼睛眨都沒眨,一直盯著路澄。
江鶴見這男的一直盯著路澄看,心裡麵本來已經很不爽了,結果你還要微信?
沒見過這麼過分的?
不知道路澄對愛情態度很消極嗎?
乾嘛?挑釁路澄還是挑釁他啊?
能不能照顧一下路澄的情緒啊!這都舞到臉上來了誰還能忍?
江鶴是忍不了:“小應總,我們有微信的對吧?回頭有什麼事情,請給我發微信就行了,我會和路澄說的。”
這話一出,就連偽裝文雅的應彬都沒忍住側目看他。
不是,你誰啊?
找路澄之前消息都先過一下你?
你哪位啊這是?
應彬:“……不至於吧?”
他看著路澄:“你放任他這麼無禮?”
路澄立馬開口:“誰無禮?江鶴最有禮貌了,沒看他說了‘請’嗎?”
應彬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關鍵是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他拽著狗,看路澄對著江鶴一直帶著笑意。路澄還把那隻黃了吧唧像一隻黃耗子似的大土狗喜歡極了似的抱在懷裡,兩個人上了車。
應彬冷著臉站在門口,腳邊的阿拉斯加扭扭脖子,又叫了起來。
應彬抬起腿,直接給了它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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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車子上的江鶴鼓著臉頰,沒說話。
雖然做出了專心開車的樣子,但是心思一直放在路澄的身上,眼神也時不時瞥向路澄。
怎麼回事?應彬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江鶴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他怕路澄回答也怕路澄不回答。
但即便他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路澄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啊,應彬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路澄不清楚他為什麼冒出來,但是非常清楚應彬的目的。
不能說應彬來者不善吧,但起碼,應彬不是好打發的。
果然不好打發。
應彬雖然沒有路澄的微信,但是起碼抓到了狗狗公園和江鶴這兩個抓手。
應彬很有耐心,極其有忍耐力,
據貝珂說,他幾乎是天天在狗狗公園站著,看見貝珂遛狗的時候,認不出來人,但是認識狗。
他和貝珂搭話,套話一般不問彆的,就隻問路澄。
貝珂隻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社會經驗,但不是傻子。
一看應彬這種極其感興趣的模樣,就感覺不是個好人,感覺這人另有圖謀。
而江鶴那邊更是。
江鶴當時說什麼應彬可以微信聯係他,有什麼事情就通過他,隻是為了攔下應彬加微信。
不代表他真的要做什麼溝通的橋梁!
做夢呢嗎?天天發什麼微信?
【幫我問問路澄對畫展感興趣嗎?我買了兩張畫展的票,想邀請他去看。】
【幫我看看路澄有沒有缺什麼隨身用的小物件,我要買個他常用的小東西作為禮物送他。】
【你知道路澄的家庭情況嗎?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說起來的時候情緒怎麼樣?】
江鶴:問問問,問恁爹啊。
那麼大的畫展怎麼還裝不下你的廢話?
什麼隨身小物件能有你隨身啊?
什麼問爹問媽,你是要準備見家長,還是想讓路澄做你的新爹啊?
江鶴不想回。
可他不回,應彬就狂發信息要路澄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