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白色瓷磚上, 陶婷被刺地眯了下眼,抱緊懷裡的文件夾,踏進電梯方廂。
指甲蓋因為太過用力收緊而泛白, 心跳節奏隨著上行的電梯一同加速,陶婷深呼吸一口氣, 再緩緩吐出。
二十三樓安靜得可怕,一間間獨立的辦公室緊閉著門,陶婷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的靴子, 走路不會發出太大動靜。
她穿過走廊找到寫著執行總裁的門牌,抬手輕輕叩門。
“Hello,我來找徐總。”
助理抬起頭, 問她:“市場部的?”
陶婷點頭:“對。”
“徐總現在有個線上會議。”
陶婷的臉上立刻浮出笑容:“那我改天再......”
“你進去等他吧。”助理搶先一步把話說完。
“哦。”陶婷眼裡笑意頓散, “好的。”
“直接進去就可以。”
陶婷頷首, 轉身時暗自提起一口氣。
這間辦公室的格局她再熟悉不過, 陶婷手搭在門把上, 卻突然沒了摁下去的勇氣。
她縮回手, 說:“我還是在這裡等他吧。”
助理抬腕看了眼表:“應該快結束了。”
他站起身, 走到陶婷旁邊,推開黑色大門, 對她說:“進來吧。”
陶婷抱著文件夾, 跟在助理身後走進裡間,她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環境,發現這裡和過去諾伯特的那間臨時辦公室有很大不同。
麵積就大了一倍不止, 四周都是淺灰色壁紙, 落地窗前擺著一套深藍色皮質沙發,牆上除了用線條組成的時鐘就沒其他裝飾,茶幾是透著冷感光澤的金屬製品, 上麵擺著格格不入的一束油畫牡丹。
“老板,市場部的人來了。”
“行。”徐臨越敲著鍵盤,對助理文森說,“倒兩杯咖啡進來。”
陶婷的視線越過整潔的辦公桌,看向坐在皮椅上的男人。
他穿著灰色襯衫,沒打領帶,領口解了一顆扣子,正專心致誌地看著電腦屏幕。
幾年不見,他好像也沒什麼變化,頭發短了些,乾淨利落,看起來還更年輕了。
“你是路曉月那組的,對吧?”男人出聲問。
陶婷收回目光,垂眸應:“對。”
“策劃案給我。”他抬起頭。
陶婷向前一步,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到桌上。
對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半晌沒有說話。
陶婷在沉默中加快了呼吸頻率,緩緩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臉部肌肉僵硬地仿佛失去知覺。
“我沒認錯吧?”徐臨越盯著麵前的人,從椅子上站起身。
陶婷收緊呼吸,下意識地挺直背想往後退。
“真是你啊?”徐臨越笑起來,一臉驚喜地看著她,“誒,你怎麼會在這?”
陶婷視線飄忽,好像沒聽懂他的問題一般:“啊?”
“怎麼,不認識我啦?”
陶婷仰起脖子,喊出好久沒喊的那個稱呼:“Leon.”
徐臨越問:“你知道我在這啊?”
陶婷搖頭否認:“不知道啊。”
“那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失落。
“我。”陶婷找補說,“我太激動了,沒反應過來。”
她咧著嘴角嗬嗬笑了兩聲,一張口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結巴了:“你,你怎麼回國了啊?”
“剛好有個工作機會就來了。”
文森端著兩杯咖啡敲門進來,陶婷迅速往旁邊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徐臨越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等文森一走,他姿態放鬆地坐在辦公桌上,像遇到個老朋友般,拉著陶婷寒暄:“我還以為你去做文學編輯了。”
他居然還記得。
陶婷捧著紙杯,開口說:“我,我後來考研去了,碩士畢業後就一直在貝樂,做市場分析。”
幾千個日夜就這麼用三言兩語總結完了,她抬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藏住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徐臨越喝慣了意式濃縮,兩杯咖啡都沒加糖沒加奶,想陶婷應該喝不慣,他剛準備讓文森重新換杯拿鐵來,卻發現她的表情並無異樣。
“好喝嗎?”徐臨越問。
“嗯,我不喜歡酸的,這個剛好。”陶婷拿下杯子說。
“你剛來茜雀?”
“對,馬上半個月了。”
徐臨越說:“這麼看來我們倆還挺有緣分的。”
陶婷扯了扯嘴角。
瞄到她胸前掛著的工牌,徐臨越問:“你現在叫Tin啊?”
陶婷糾正他:“Ting,後鼻音。”
察覺到氣氛陡然間變得尷尬起來,陶婷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想把話題拽回正軌:“策劃案您看一下吧。”
“哦對。”徐臨越放下咖啡,“都忘了。”
他恢複正色,低頭認真翻閱起來。
陶婷站在一邊,悄悄平複呼吸。
不知道他辦公室裡的空調開了幾度,她穿著針織外套,熱得背上都開始冒汗了。
“問題和我預期的一樣。”徐臨越抬起頭,“營銷方案說到底得為產品服務,我問你,你準備在這個廣告裡怎麼展示產品,怎麼體現產品的價值?”
陶婷被問住,她在構思的時候確實把重點放在了立意上,弱化了產品本身。
“我是想,做成一個公益性質的倡導,鼓勵被家暴者要勇敢麵對。”
徐臨越搖搖頭,肅聲說:“你可以說這是個主旨,但不能是目的,目的還得是推廣產品,你想想,要怎麼把你說的這種倡導和產品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