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蘭下意識要懟女兒，天天吃鹵雞架子，你們父女倆自個兒吃去，老娘才不吃。
又覺得女兒這樣的做法沒有哪裡不對，她也很支持這種做法。
誰都有年邁衰老的一天，難道真的要被社會無情拋棄嗎？
*
從浴室出來，顏煙帶著一身水汽，看時間，快23點，部分早睡的人，早已陷入甜甜的睡夢。
她坐到書桌前，開始統計明天的預定量。
兔排的預定單回升許多，明天有兩百多個預定單，應該是有部分嘗試過鹵雞架後，發現更愛五香兔排。
鹵雞架這邊的預定量仍是居高不下，今天還有483個預定單，湊個整數，一共鹵500個。
兔腰和辣鹵鴨翅居然比前兩天賣得更好，他們公司的人怎麼都好這口腰子啊！
第二天跟往常一樣營業，顏煙買了台落地風扇放廚房裡，白騰騰的熱氣充斥著整個空間，電風扇吹出的風都是熱風，不過聊勝於無。
單獨鹵兔腰的時候，浸泡紅油的兔腰子，誘人不已，顏煙突然來了一個念頭。
至今為止，她還沒嘗過兔腰子呢，聽群裡小姐妹們說，兔腰嫩嫩的，像是嫩豬肝。
忍著好奇，顏煙嘗了一顆，外麵裹著乾辣椒和芝麻粒，乾香乾香。
牙齒破開兔腰，確實很嫩，不難吃，就是心裡怪怪的，不舒服，顏煙跑到垃圾桶前，吐掉了兔腰。
結束營業時，隻有一位食客沒來取鹵雞架，估計被什麼事情絆住了，顏煙把鹵雞架和四顆兔腰串串一起帶回家。
顏國華當場擼了兔腰串串：“是那個味兒，香。”
顏煙一臉嫌棄，指著剩下的鹵雞架：“這個怎麼辦？”
顏國華沉吟道：“做個香辣手撕雞架。”
被他說的，顏煙開始分泌口水。
雞架用五種香料鹵過，不需要太複雜的處理，他戴個一次性手套，把雞架撕碎。
熱鍋冷油，蔥薑蒜爆香，乾二荊條辣椒段提香，朝天椒提辣提味，炒出濃香，請入最後的主角，手撕雞架。
熱辣辣的植物油，把雞架碎煎得滋滋冒油響。
還沒吃到，顏煙已經開始腦補出香辣雞架有多麼美味。
兩麵煎一煎，最後撒上一點燒烤料，一把熟白芝麻、蔥花，關火出鍋。
顏煙嘴饞，叼走一塊：“跟外麵燒烤攤賣的鐵板雞架好像，好香。”
顏國華：“那可不，多虧你媽挑嘴，才能讓我練就出一副好廚藝啊！”
黃秀蘭同誌的減肥決心不改，甚至提出最近的飯菜都是重油重鹽，不健康，提倡健康飲食。
顏煙反對，被顏國華同誌一記背刺，他堅定跟老婆站在同一戰線，導致今天的飯菜稍顯清淡。
除了這道香辣雞架，其它菜肴全部少油少鹽，沒滋沒味兒，能好吃嗎？
掃視一圈，顏煙決定率先嘗試這道雞蛋蒸蛤蜊。
市場剛買回來的鮮活蛤蜊，滿口鮮甜，雞蛋蒸得水嫩嫩，不見一點氣泡。
雞蛋羹滑滑的，入口即化，夾雜著蛤蜊的鮮，甜絲絲。
白灼大蝦肉質緊實，q彈甜美，味道不錯，以顏煙這種重辣愛好者，她更愛油燜大蝦和香辣蝦。
以往家裡都是做成香辣口味，油炸得鮮紅漂亮，裹滿油和辣椒，把人香哭了。
幸好有雞架，顏煙今天隻扒了一碗米飯。
……
請假後的報複性消費慢慢淡去熱潮，接連幾天，預定單下滑，固定在一個穩定的數值。
馬上迎來母親節，街道上的商鋪紛紛更換裝飾品，各種大促銷宣傳，為了迎接節日做準備。
上次預留電話給珠寶店的銷售，對方打來電話通知她，她們店鋪從今天開始做活動，全場金銀首飾9.8折起。
一聽有活動，吃完晚飯，顏煙立馬溜達過去瞧。
她看的這款金鐲子是本季度新品，平時不做活動，為了慶祝母親節，才打9.8折。
一萬三打完折12740元，便宜了260元。
顏煙問過了，可以七天補差價，如果明天賣的比今天價格低，可以退補。
這下子安了她的心。
就怕今天買了，明天價格更便宜，買貴的人心裡不舒坦，誰的錢又不是是大風刮來的？
顏煙很滿意：“好，幫我包起來，包好看一點。”
銷售嘴甜：“買給媽媽的吧，真有孝心，你媽媽真幸福。”
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漆漆空蕩蕩的客廳。
黃秀蘭同誌跟老姐妹跳舞去了，顏國華是她的小迷弟，當然要給老婆加油打氣啊！
她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等，終於聽見樓道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連忙起來開門。
“回來了，今天去哪兒玩了這麼久？”黃秀蘭看她一眼，扭頭跟身旁的顏國華說話。
顏煙：“媽媽，明天是母親節，我給你買了禮物。”
“買什麼禮物，浪費錢，媽媽不缺。你掙錢不容易，攢著給自己多買點漂亮衣服，買護膚品，你看你天天穿得土裡吧唧……”黃秀蘭嘴上說著，身體很誠實地想要往身後沙發茶幾瞧。
顏煙轉身小碎步打開盒子，把金鐲子戴到她手上：“你不是總羨慕張阿姨女兒給她買的金鐲子，我特意給你買的。”
黃秀蘭眨了眨眼，手腕上沉沉的分量不能作假，不是夢，她閨女兒真給她買了大金鐲子哦！
掂量掂量，這個分量最少一萬多塊。
黃秀蘭驚了又驚，努力平複心情：“你哪兒這麼多錢？”
顏煙：“這幾天營業賺的啊！”
黃秀蘭：“你不是才花一萬多租了間店鋪，還買了台空調，租了倉庫，才不到兩周時間，你賺了一萬多？”
顏煙點頭：“是啊，就是這幾天賺的。”
黃秀蘭消化了片刻，說：“好吧，你的心意媽媽收下，這個金鐲子真漂亮啊，比你張阿姨的鐲子還漂亮！明天我就拿出去把她比下來，閨女兒，媽真稀罕你。”
說著，她捧著顏煙的腦袋吧唧一口，親了好幾口。
顏煙抬手擦臉，咦，還有口水。
清早。
晨風吹進窗戶裡，卷起厚重的窗簾，光線投進來，明明滅滅。
顏煙被晃得刺眼，迷迷糊糊看見床頭立著個黑影，登時嚇得瞌睡都醒了。
定睛一看，是黃秀蘭。
顏煙支起一上半身：“媽，你來我房裡乾嘛？”
“好閨女，媽媽可真是太稀罕你了，讓媽好好稀罕稀罕。”她摟著顏煙猛親幾口。
顏煙：“……你還是彆稀罕我了，我害怕。”
黃秀蘭：“？”
她從口袋拿出手機：“你送的手鐲，媽媽很喜歡，所以我給你轉一萬塊，當做提前送你的六一禮物，不許不要，現在天氣升溫，你在廚房安台空調，省得媽媽心疼你。”
顏煙遲疑了會兒，沒拒絕。
黃秀蘭昨晚跟顏國華商量著，準備把買金鐲子的錢轉給女兒，被顏國華製止住。
她固然心疼女兒，不舍得花女兒的錢，但顏煙肯定很失落。
誰不希望自己送的禮物，能被送禮的人喜愛珍視？
才有了這個折中的法子。
黃秀蘭還真挺喜歡這個金鐲子，工藝好，款式大方經典，不會過時，她女兒眼光真好！
“媽媽今天戴著上班，你說跟這身衣服好不好看？”說著，黃秀蘭還轉了幾圈。
顏煙繼續躺回大床裡：“好看好看，我再睡會兒。”
黃秀蘭扔下她，又跑去問廚房做早飯的老公。
*
路過小區門口，兩位大姨站在人行道嘮嗑，說昨晚樓上兩口子吵架，把家裡東西摔得七零八碎，又是小孩哭聲，又是男人求饒聲，後來還驚動了警察。
據說是家庭糾紛，警察也不好管。
“她們家那口子又去賭了吧！”
“是啊，聽說欠了一屁股債，他老婆真能乾，幫他還完十幾萬賭債，現在又在外邊欠下幾十萬的債務，外麵討債的堵上門，嚇壞了孩子，哭得那叫一個可憐喲！”
顏煙要趕去菜市場搶新鮮菜，聽了一耳朵，沒太關注這種八卦。
來到倉庫開門，安欣已經先到。
開門時，顏煙注意到安欣手背貼著創可貼：“你手受傷了，要不休息一天吧！”
安欣急切地說：“不礙事的，隻是玻璃擦傷，我左手戴上橡膠手套，不影響工作，現在我很需要這份工作，如果你覺得手傷有影響，我可以少收點錢，彆不要我。”
顏煙覺得她今天有點怪：“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你傷口裂開。”
安欣：“我不怕疼，我能做好工作。”
見勸不過，顏煙妥協說：“好，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記得跟我說，工資還是給你按以前的結。”
吃過午飯，血糖升高，人也昏昏欲睡，沒精打采。
顏煙躺在靠椅裡搖啊搖，哼著小曲兒，自然風穿堂而過，涼意襲人，舒服又愜意。
朦朦朧朧間，半隻腳差點踏入夢鄉，貼身放口袋的手機連連震動好幾聲，一下子趕跑她的了瞌睡蟲。
顏煙皺著眉頭。
誰這麼閒，剛要睡著的時候給她發信息。
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許寧姐姐發的消息。
點開後，顏煙瞳孔震驚。
回想起安欣手背的傷口，還有安欣幾次努力為自己爭取工作機會……原來一切有跡可循。
上午她在小區門口聽見到我八卦，那個賭鬼的老婆，竟然是安欣姐姐“”
遭遇了這種事情，一同工作的幾位兼職姐姐怕安欣想不開，所以想找顏煙給她們出出主意。
她能出什麼主意啊！
黃賭毒沾上任何一樣，這個人基本就廢掉了。
隻有離婚一條路，離開這個賭徒，不然一輩子被人吸血，被堵門追債，生活在未知的恐懼裡。
遠離賭徒，保平安啊！
顏煙把店門鎖好，抓著手機，小跑著趕去倉庫。
剛靠近，就聽見幾位姐姐在勸安欣離婚。
安欣也有離婚的想法，但對方死活不肯離，昨天吵架，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安欣的聲音淒婉不已：“昨晚他跪下來求我，求我不要離開他，跟當初他下跪跟我求婚，說要一輩子養我、對我好的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我相信過他一次，把自己的積蓄全部拿出來幫他還賭債，結果我輸了。我想離婚，想逃離開他，可我沒有穩定工作，怕拿不到孩子的撫養權。”
許寧的聲音驚訝極了：“你不是985畢業高材生，高材生都找不到工作嗎？”
安欣歎氣：“我們剛畢業就結婚，他說要養我，不想讓我辛苦工作，我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前段時間投了很多簡曆，全部石沉大海。職場經驗一片空白，還是已婚已育，拿什麼跟應屆生競爭？況且我還要照顧孩子，一般工作哪有時間接孩子放學，好不容易才找到現在這份兼職，可以賺點生活費，同時兼顧照顧孩子。”
顏煙推門而入：“誰說你沒有穩定工作，我可以現在正式聘請你當正式工，這樣的話，是不是爭奪撫養權的時候，希望比較大。”
安欣看來：“你真的要幫我我？”
許寧麵上露出笑容，她和孫瑤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大家都是女人，她們想幫安欣一把，所以才故意設計了剛才這一幕。
顏煙哪裡看不出來，隻是她不太介意。
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隻要有人拉拔一把，就能走出困境，脫離深淵。
顏煙點頭：“我願意請你啊，現在我就去給你打印勞務合同。”
不等安欣道謝，她扭頭跑了。
安欣哽咽，對許寧和孫瑤說：“謝謝你們。”
許寧：“謝啥謝，趕緊把家裡的事情料理好，好好工作，供孩子讀書。”
孫瑤：“對，許寧說得很對，這段時間你最好在外麵租個房子住，免得你前夫乾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安欣眼神複雜，家裡的錢都被拿去賭了，她哪裡還有錢租房子啊！
很快，顏煙帶著合同回來：“我在網上找的模板，工資給你按4615元算，飽含餐費，跟現在對我工作時長一樣，每月四天休假，當然休假期間你想加班，按時薪給你加班費。等你忙完看過合同再決定簽不簽。”
安欣有點不好意思：“合同我很滿意，我簽，就是我可以跟你先預支一部分工資，在外麵租房子。”
顏煙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當然可以啊，一會兒結賬的時候一起給你。”
安欣：“太謝謝你了。”
顏煙：“沒事，一切會好的。”
安欣：“嗯，能遇到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