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沈沐回家,她發現他變得有些不一樣,精氣神好了許多。
能讓沈沐變得越來越好,孟槿對素未謀麵的顏煙,既好奇,又多出幾分好感。
“哎喲,我家的木頭竟然也開竅,也交到女朋友啦!”老太太頭發全白,麵色紅潤,雙眼放著光:“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回家裡,給奶奶瞧瞧啊!”
沈沐也想,但顏煙那邊還要再等等。
等顏煙什麼時候把他帶回家見父母,才好邀請顏煙到家裡。
他說:“奶奶,我們才交往,而且煙煙店裡很忙,她走不開。”
老太太擁有敏銳地覺察力,一下子抓住重點:“叫煙煙了,哎喲,木頭開竅了,不得了。老頭子,看來我們馬上要抱上重孫嘍!”
飯桌上,大家都跟著樂,沈聿也在樂,真不知道哪個眼瞎的姑娘,看上誰不好,看上他呆頭呆腦的弟弟?
眼神真不好。
下一秒幸災樂禍的沈聿,被老太太鎖定住:“臭小子,你弟弟的終身大事有著落了,你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下次不帶女朋友,乾脆你也彆回來了,看著糟心。”
沈聿:“……不交女朋友,我就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嗎?”
老太太蠻不講理:“筷子都是成雙成對,茶壺還得配茶蓋,你孤孤寡寡的一個人,不算人。”
沈聿無語。
他在老太太眼裡,現在已經不算個人……那他是啥?
都怪沈沐。
要不是他談女朋友,怎麼會波及到自己?
談個女朋友,搞得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沈聿不屑。
……
被沈家提及的顏煙,猛地打了個噴嚏。
她扭頭看向身側,二伯還在。
顏國梁:“彆看了,被你看的少了一塊肉,糟糕,我又瘦了。”
顏煙:“……”
本來還打算邀請姥姥姥爺,也一起來鄉下過中秋。
姥姥說,這是她們幾家人這麼多年難得的團圓飯,她們就不跟來湊熱鬨。
以後有機會了,多的是時間一起吃飯。
在鎮上買了節禮,驅車前往大伯父家。
車輛駛入村口,大黃狗衝著她們狂吠。
一路經過看過的建築、道路,讓顏國梁感覺又熟悉,又陌生。
他感歎:“很多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
顏國華:“當然,誰讓你往外一跑十幾年,活該找不到家。”
顏國梁反擊他:“你才活該,我咒你天天圍著灶台轉。”
顏國華得意洋洋:“我高興,我有老婆,我有女兒……”
顏國梁:“除了炫耀這個,你不能說點彆的?”
顏國華:“我老婆溫柔,我女兒乖巧……”
顏國梁氣得不想說話。
顏煙打量著黃秀蘭的麵色,很平靜,一點不吃驚的樣子。
估計黃秀蘭心裡門清,二伯是個啥樣子,所以才能這麼淡然。
顏煙那時候年紀小,對二伯沒太多記憶,僅有的一點記憶都是跟吃的有關,大頭蛋筒,還有山棗子啥的。
乍然見到這樣的二伯,著實震驚到她了。
走神間,她們的車輛緩緩駛停。
懶洋洋趴在門檻曬太陽的傻狗,見到來活兒,立即揪起腦袋,發揮自己看家的本領。
畢竟每一口白米飯和肉骨頭,它不能白吃。
見到獅子狗衝她們叫喚,顏國梁以為她們很久才來一次,問:“你們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顏國華彆開臉,不想跟他說話。
爸爸不說話,顏煙回:“一個星期前。”
顏國梁嘖嘖兩聲:“你說它笨笨的,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傻狗衝她們叫喚,凶得很。
顏煙絲毫不怕,不慌不忙從背包裡掏出一盒酸奶。
聽見開酸奶的聲音,傻狗立馬不叫喚了,衝顏煙搖著尾巴,狗眼裡滿滿的渴望。
從狗臉上看到了諂媚、討好。
顏國梁:“……”
瞧著一道人影從屋裡走出,顏國梁有些看不清。
揉了揉眼,再去看時,那人已經來到跟前。
那人的嗓音顫抖,問:“你是,國梁?”
大哥竟然這麼和藹?
麵對溫和的大哥,令顏國梁愣了愣神,他哽咽道:“是我,大哥。”
下一秒,顏國梁感覺一隻手,揪住了自己命運的耳朵:“痛痛痛,有話好好說,小輩看著呢,給我留點麵子。”
顏煙默默彆開臉,假裝看不見。
對著顏國梁,顏國棟宛若冷麵閻王。
對上顏煙,顏國棟麵上緊繃的線條柔和下來,放軟了語氣說:“煙煙,快進屋,知道你們要來,你大伯母特意熬了你最喜歡的瓦罐雞湯。”
顏煙嗷一聲,拿著酸奶往屋裡走:“我最喜歡喝雞湯了。”
進屋後,顏煙發現廚房的飯菜,早已做好。
大伯母從灶裡掏出黑罐子,用毛巾拍打掉草木灰。
聽見腳步聲,大伯母回頭:“煙煙來了,剛好雞湯熬好了。”
屋外傳來鬼哭狼嚎,嚇得顏煙的身體抖了一抖。
大伯母安慰她:“煙煙彆怕,你這麼乖,你大伯父可舍不得打你。”
顏煙的思維發散,二伯這是回家挨揍了呀!
很快黃秀蘭和顏國華也來到廚房,幫忙端菜,拿碗筷。
飯桌上,顏煙沉默地看向顏國梁。
二伯的兩隻耳朵,其中一隻紅得能滴血。
沈沐也經常紅耳朵,是害羞,害的。
二伯的耳朵,是被大伯父擰的。
顏煙看著都疼。
大伯母招呼著大家吃飯,顏煙嗅了嗅,一大桌子的菜,聞著好香。
其中,當然要屬瓦罐雞湯的香氣最濃鬱,最為霸道。
雞湯香氣一飄,其它菜肴,遜色不少。
顏煙給自己盛了一碗雞湯,淡金色的雞油漂浮著,喝起來卻不膩。
雞肉緊實,嚼著很香。
雞湯太燙嘴,先晾一晾。
顏煙看見桌上有泡櫻桃小蘿卜,粉粉的小蘿卜,憨態可掬。
她夾起一個,包在嘴巴裡。
咬一口,水分很足,脆脆的,酸酸辣辣,好開胃。
她又去夾第二個,大伯母說:“你喜歡啊,家裡種的早蘿卜熟了,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帶點。”
顏煙點著小腦袋瓜子:“好吃,我喜歡,嘶,好酸,好辣。”
大伯母又指著一道淡黃色的鹹菜:“這是用蘿卜纓子做的酸菜,你看喜不喜歡?”
“蘿卜葉子還能做菜啊!”在大伯母點頭後,顏煙吃驚,趕緊挖來一勺,放到碗裡。
它的色澤呈嫩黃色,拌了紅紅的辣椒油,切成碎碎的丁。
筷子不好夾,顏煙扒著米飯一起吃,眼裡放光:“這個更酸更脆耶,好下飯。”
大伯母樂嗬嗬:“我這一手醃鹹菜的本領,村裡人吃了都說好。”
顏煙豎起大拇指:“我也覺得好。”
這對伯侄,在努力活躍著飯桌上的氣氛。
顏國棟對顏國梁說:“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酸蘿卜,嘗嘗你嫂子的手藝。”
顏國梁眼中酸楚,夾起一顆酸蘿卜,熟悉的味道,在唇齒泛開:“好吃,是以前的味道。”
蘿卜酸酸脆脆,很下飯,他扒著米飯,聽見顏國棟說:“多吃點,吃飽了,我找你算賬。”
頓時,顏國梁覺得嘴裡的酸蘿卜和米飯,一點不香了。
顏煙覺得很香,又挖來一勺蘿卜葉鹹菜。
這個蘿卜葉子酸酸辣辣,脆脆的,好上頭。
吃完一碗,顏煙又添一碗,就著酸辣蘿卜葉,吃下兩碗米飯。
這時候,湯碗裡的雞湯放涼了些。
顏煙捧起碗,啜一口。
雞湯好濃鬱,好香。
尤其是用瓦罐熬的雞湯,能把她香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