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托盤放在茶幾上,他掰動扣子,扣眼擠出白色膏狀物。
他用無名指暈開藥物,再抹在唇上,再把最後剩餘,全塗在舌頭上。
片刻男孩膚色染上紅暈,眉眼濕潤,嘴唇微張,呼吸急促,看上去楚楚動人。
他一邊解開衣扣,露出大片肌膚,一邊顫顫巍巍,扶著屏風闖入裡麵
……
沈懸被自家大狼狗氣個半死,又不喜身上煙酒氣,就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剛拿下毛巾,準備擦臉,突然水磨砂玻璃隔檔,映出一個人影?
衛生間是乾濕分離,乾區設置大理石洗手台,外麵就是花台,人影花影混在一塊,不便確認。
“阿坤?”沈懸沾了沾下巴上的水,出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顫抖的喘息,帶著壓抑低吟。
沈懸突覺不對,放下毛巾,隻身走出去。
突然一個衣衫不整,渾身發燙的人,衝進懷裡,顫抖著摟緊他!
沈懸不喜與人接近,反射性推開。
那人軟得好似沒骨頭,在地毯上滾一圈,又爬起來撲過來。
他細細輕輕地啜泣,眼圈泛紅:“沈先生、沈先生,求你救救我。”
“阿坤!”沈懸額角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呼叫。
但當他看見那張臉時,腦袋裡“嗡”一聲,連忙喊道:“不要進來!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阿坤不在,保鏢已衝進屋,被吼在屏風外,麵麵相覷一番,隻好退出房間。
沈懸返回洗手台,接了一玻璃杯冷水。
他居高臨,背著光,麵色陰沉,削薄的唇緊抿。
男孩匍匐在他腳下,高仰頭顱,眼睛半眯,水光瀲灩,脖頸是一道瀕死的曲線。
下一秒,冰冷的水自上而下,毫不留情砸在他臉上。
男孩“呀”地短促尖叫,無措地捂住頭臉。
沈懸蹲身,手摸到他的後腦,伸入濕淋淋的頭發裡,向後五指收緊:“誰讓你來的。”
他的聲音冷而平穩,不急不怒,隻是寒氣逼人。
一個與阿耀五分相似的人,媚態百出,衣衫不整地倒在他休息室裡,是想惡心誰!
沈懸好不容易,將阿耀從泥潭裡摘出來,細致入微嗬護著,等他開花結果。
在某些人眼裡,這就是大恩言謝,必以身相許!
如果沒有實質關係,那必定隱藏著齷齪心思,不信你看,他在玩兒什麼樣的小東西呢?
所以,沈懸不能讓任何人,看見這一幕!
清白在手握權力的強者麵前,不值一提,卻可以輕而易舉,給弱小打上不堪的烙印。
男孩嗚咽不清地叫著疼,淚眼模糊,嘴倒挺嚴實。
“不說是吧?”沈懸抓實了他的頭發,將人半拖著揪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
男孩驚叫,頭皮劇痛讓他不敢掙紮,被直接摁進水池裡。
三月倒春寒天,水管裡的涼水,冰得瘮人。
他雙手摳住台麵,努力撐起身體,又被沈懸摁下去,來來回回,寒冷嗆水令人崩潰。
直到沈懸手指都冰到抽筋,這才鬆開鉗製。
男孩崩潰大哭,摔坐在地:“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先生?”屏風外傳來阿坤擔心的聲音。
沈懸拿毛巾擦著滿身狼狽,胸口劇烈起伏,沉聲道:“你一個人進來。”
話音剛落,阿坤快步衝到近前。
“把他帶走,不許叫人看見他的臉。”沈懸抓著手腕,撐開僵硬手指。
阿坤看見伏地狂哭的男孩,臉色鐵青,迅速脫下西裝,蓋住對方的頭臉。
“查,查不清楚,你也彆回來了。”沈懸的眼神,仿佛要將獵物撕碎一般。
阿坤失職在先,拽起地上的人:“沈先生,對不起。”
突然,門口傳來阿耀的聲音:“沈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懸示意阿坤捂住男孩的嘴,原地不動,獨自快步走向門口。
門拉開個縫隙,沈懸身上水漬明顯,臉上收著怒氣,額角有不聽話的發絲落下來。
“沈……”
阿耀嘴都沒長開,就被沈懸打斷:“把他抓起來,帶車上去。”
阿耀和保鏢一起懵逼,五隻傻麅子,大眼瞪小眼。
“快,動手!”沈懸臉色一沉。
保鏢一擁而上,把阿耀在牆上,摁成鐵板大魷魚:“耀、耀總,得罪了。”
“沈先生?這……”阿耀臉貼在牆上,就聽身後“嘭”一聲,大門關閉。
他腦子一片空白,恐懼在身體裡蔓延。
難道沈先生,真的不要我了?!
……
李飛光和葛祁山,在休息室吞雲吐霧。
宴會已近尾聲,按理說他們早該走人了。
隻是李飛光想等沈懸,他從國外重金訂製的小玩意兒,還沒來及獻寶。
突然,助理慌張跑進來,壓低聲音將沈懸那邊的事,簡短彙報。
葛祁山聽罷,第一反應:“阿飛,不會是你乾的吧?”
“你放屁!”李飛光差點被煙嗆到。
葛祁山油精油精的,衝他揚眉輕笑。
李飛光頓悟:“媽的,搞我頭上來了!”
他跟阿耀不對付,爭風吃醋,手段又極端,沈懸要懷疑,他首當其衝!
“查!就現在!”李飛伸手將煙頭懟滅。
李飛光是有點手段的,天擦黑,有個外號“黑水劉”的人,被推進休息室。
黑水劉是典當行老板,手裡還有小貸公司,生意做得有些名氣,小到金銀細軟,大到樓鋪,萬物皆可抵。
但他賺錢的營生,絕不是典當,而是“黑水”——地下錢莊!
有“黑水”自然有“白水”,但“白水”不是人人能玩得起,單一個港城上市公司殼,就不好弄。
因此,那些海城錢財來路不正的人,都會找他幫忙,偷偷轉移資產至港城。
這其中就有沈兆隆與沈兆威。
阿耀最近動作有些大,不但觸到兩隻老鱉死穴,也驚動了黑水劉。
他多次拉攏阿耀,都被直接拒絕,於是決定,給他送一份大禮!
李飛光聽他磨磨唧唧把話說完,煙霧繚繞後,隱著一張高深莫測的臉。
黑水劉也知這事兒鬨大了,今天至少有三夥人在找他。
彆人好說,李飛光他得罪不起。
“李總,您看這事兒……是怪我,我沒挑好日子,衝撞了您。”他糊著一臉尬笑,做小伏低,“可是,咱們這交情,總比沈家來的長吧?”
桌上的煙灰缸已塞滿煙頭,李飛光轉身,從茶幾上拎過來一個新的。
水晶煙灰缸,底座厚實,多棱多麵,在燈光下絢出耀眼光束。
李飛光親手把煙灰缸擱在他麵前,又遞給他一隻煙。
黑水劉雙手接煙,陪著滿麵求饒的懼笑:“謝謝李總,謝謝。”
李飛光手點著煙灰缸邊緣:“黑水劉,我呢,跟你是business。”
“是、是,您說得對。”黑水劉點頭哈腰。
下一秒,李飛光拎起煙灰缸,照著他腦袋砸下去:“你他媽給我送個surprise!”
出其不意,黑水劉被砸懵了,躲都沒來及躲,一道血線順著額角淌下來,滴滴答答染紅桌麵。
黑水劉“咕咚”跪地:“李總,我是真活不下去了。您不知道,那個阿耀他油鹽不進啊!監察沈家就算了,他還想監察我啊!我小本生意,招誰惹誰了?”
“你活該。”李飛光眼皮都沒抬,轉頭吩咐保鏢,“給沈家送去。”
黑水劉慌神:“李總、李總,手下留情!我、我有新消息,我有關於沈家的新消息!”
“嗯?說說看。”李飛光抬手,保鏢把黑水劉扔在地毯上。
黑水劉黃豆眼,滴溜溜亂轉:“李總,我說了,你要繞我一命,我到沈家手裡,那得坐牢。”
“好,那就……不送沈家了,一會送你回家。”李飛光相當乾脆。
黑水劉兩眼放光:“真的?您可要說話算數。”
李飛光敷衍地點頭:“說吧。”
黑水劉咽口吐沫:“我聽港城金獅的人說,他們的疊馬仔釣到了沈家老三,沈涵,全場局都做好了,保準白著進去,黑著出來。”
“什麼時候?”李飛光警覺。
黑水劉:“就是今晚,遊艇過海。”
“艸!”李飛光暗罵一句,“帶上他,一起去沈家,快!”
黑水劉挺直身體,被保鏢拖出去,空曠走廊裡回蕩著淒慘叫聲:“不是說放過我嗎?!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