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隆再次衝過來,照著他的屁股就是兩腳:“說話!你到底欠了多少?!”
沈兆威提起皮帶,這回曾婭長了記性,過來阻攔。
哪知沈兆威反手給她一皮帶,皮肉相碰的脆響,格外恐怖。
沈懸心驚,吩咐保鏢把曾婭帶到一邊去。
曾婭捂著胳膊,咬著下唇沒讓眼淚掉下來。
“沈瑞、沈輝,可都是金獅vip,一晚上全台開下來二千萬。”沈懸接過賭場資料,直接扔出去,“沈瑞共欠五千七百六十萬,沈輝四千零二十萬。”
白花花的賭場賬單,如雪片般落在猩紅地毯上。
他們踉蹌著,一張一張撿起來看,上麵黑的是簽字,紅的是手印,每張都上百萬,觸目驚心。
沈兆隆兩手抓著賭單,乾張著大嘴,沒喊出聲,噗通就坐地上。
沈瑞爬過去扶他:“爸、爸我錯了,你救救我吧!”
“不要叫我爸!你是我爸爸!”沈兆隆氣得捶地。
盧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在為兒子開脫:“瑞瑞肯定是被騙的,你們沈家那麼有錢,就不能幫一把?!”
“閉嘴!都是你,養出個畜生!”沈兆隆抬手給她一巴掌。
盧莉也不示弱,反手扇回去:“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拚了!你個老不死的!”
現場亂做一團,一邊夫妻互甩嘴巴子,一邊父子摔跤。
沈泉翹著腿,瞧熱鬨不嫌事大:“真惡心。”
沈懸閉眼,隻覺頭疼,叫保鏢趕緊把人都拉開,跟非洲大草原似的,像什麼話!
“既然錢不多,你們還是想想怎麼還吧。”他一開口就能氣死人。
盧莉頭發散亂,瞪著眼珠子衝過去:“沈懸,沈瑞他姓沈,也是你弟弟,你不能光說風涼話,你得管!”
“對對對!沈輝也是,你、你都得管。”沈兆威也跳出來。
沈懸揉著額角,藥物讓他犯困,懶洋洋問:“你們確認,想讓我管?”
“那當然了!沈家你當家,你不管那是笑話!”盧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沈懸抬頭:“好啊,那我就直接通知賭場的人。”
“通知賭場的人?”沈兆隆問了句。
盧莉嘴比腦子快:“廢話,當然是還錢。”
沈懸笑了:“嗬,當然是把人送給他們,等著……香江收屍吧。”
盧莉險些沒站穩,被沈兆隆扶住。
沈瑞、沈輝聽罷,麵色慘白,哭著求爹告媽。
“明天,各大報紙、網站頭版頭條,都將是你們的好兒子,爛賭欠債近億的新聞。”沈懸撂下水杯,發出清脆一聲,“大伯、小叔,你們也不便擔任公司職務,卸職休息吧。在家想想,祖宗在哪裡藏錢了,趕緊去挖。晚了,我怕趕不及。”
利用兩個濫賭成性的廢物,他四兩撥千斤,順理成章撤掉二人職務。
沈懸著沙發扶手起身,沈泉擔心,上去扶了一把。
他輕拍弟弟手背,示意不要緊。
沈兆隆、沈兆威沒想到,兒子欠錢,老子丟官?哪裡肯罷休。
除了被保鏢帶到一旁的曾婭,兩家人衝上來將沈懸團團圍住。
“沈懸!老子的職務,是你爹給的,你算老幾!”沈兆威不服氣。
沈兆隆跟上:“除了你老子,誰都不能撤我們的職務,那是我兄弟給的飯碗,輪不到你來砸。”
沈泉側身護著他大哥,直接搡開沈兆威:“大哥,你脾氣好,也不能老慣著狗啊。”
以前笨嘴拙舌,臉紅害羞的人,如今溫潤如玉的外表下,藏著張極毒的嘴。
“你怎麼罵人呢?!罵長輩會遭雷劈的!”盧莉指著沈泉鼻子,吐沫四濺。
家內事務,保鏢是忌諱動手的,但也不能由著人指到臉上來。
阿坤輕輕用胳膊擋了她一下。
盧莉順勢躺倒,堵著門口,哭天搶地。
曾婭一直偷看沈懸臉色,直覺再鬨下去,要出事。
她不顧保鏢勸阻,跑過去扶住盧莉:“嫂子、嫂子,地上涼,你先起來。”
“滾開,這沒你說話的份!”盧莉一腳踹她小腿上。
沈兆威有氣沒處撒,狠狠掐著她的胳膊,給人拽回來:“閉上你那X嘴!”
沈懸穿戴整齊,加了條煙灰色圍巾,門外夜色已深。
“阿坤,叫人帶盧莉做個檢查,看看精神還正常嗎。”他的眼神裡,居然真有幾分,對精神病的憐憫。
保鏢一擁而上,給盧莉橫著抬走,扔到小花園裡,還真的撥打了精神病院電話。
沈兆隆人麻了,顧不上救老婆:“沈懸,我是你大伯,是你爸的親大哥!”
“也是,”沈懸懶散的視線,仿佛在看一堆垃圾,“這麼想知道我爸同不同意,那不如你們下去問問?”
現場一片雅雀無聲。
沈懸將最絕的事,最絕的話,全部攤在他們麵前。
他與沈兆隆擦肩而過,頓住腳步,拍著他的胸口說:“你送我的人,我很喜歡。我送你的結局,想必你也很開心吧,不用謝我。”
黑水劉的事,沈兆隆、沈兆威逃不了乾係。
沈家的幾隻癩蛤蟆,惡心歸惡心,但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懸不想下死手。
隻是他們把手伸向阿耀,那他們就真的該死!
不過,這個結果真是又意外,又可笑。
沈涵腦子不好,但運氣極旺。
直接幫沈懸拔出兩隻帶泥蘿卜,讓還要纏鬥很久的鑫耀事件,轟然落幕,乾脆利落!
沈懸邊走邊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握拳掩嘴偷笑。
心想:要不要在鑫耀,給老掛個職務?
沈懸上車便提不起一點精神,頭向後靠,很快迷糊起來。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
港城地下錢莊,與賭場多有聯係。
沈兆隆、沈兆威,為了資金安全,絕不會放在那裡不管。
他們會老鼠搬家一樣,把錢再弄回來。
隻要、隻要阿耀細心一點,鑫耀的錢追回來,不是大問題。
思緒像水中浮木,越來越輕,慢慢自身體抽離,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開了……
車子回到半山彆墅,已是淩晨。
沈懸陷在座位裡,無聲無息,睡的很沉。
他像一朵開累了的花兒,卷起鮮豔的花瓣,縮著枝葉,躲在陰影裡。
沈泉又怕他睡得不舒服,又怕驚擾到他,輕喚兩聲,沒叫醒人,就沒主意了。
阿耀堵著氣,但看見車駛入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飛奔下樓。
當他看見縮在車裡,熟睡的人時,心再次沉入那片名叫沈懸的海底。
他彎腰進車裡,托起沈懸,讓他安穩落在自己懷中。
沈懸在他懷裡,放鬆成柔軟的曲線,頭斜斜枕在他肩膀上。
他並不是全然無知,眼睛半眯著,瞳仁幽幽地望著對方。
“沈……”阿耀頓住,“大哥,睡吧,到家了。”
沈懸微點下頭,便徹底合上眼睛。
他好像一片輕薄的金屬,落在一塊磁場上,四麵八方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