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懸把衣衫不整沈涵, 關在車裡,剛轉身準備進門。
沈泉就從大伯家,燈光通明的門廳裡走出來。
他穿著利落的西裝三件套, 小領口配窄領帶,戴著副銀絲眼鏡, 單側有細細的鏡鏈。
“大哥, 你臉色不好。”他見沈懸滿麵疲憊, 有些擔心。
沈懸擺手問:“你這什麼情況?”
沈泉摘下眼鏡, 垂目仔細擦著:“沒什麼, 就是叫他們換套體麵衣服,出來迎接大哥。”
他身上還帶著淡淡酒氣, 舉手投足間,已見成熟穩重, 就是做事還有點任性。
沈懸臉上難得帶點笑意,拍拍他的肩膀, 以示鼓勵。
“對了大哥,沈涵呢?”沈泉問。
沈懸側身:“車上呢, 你去看吧, 可好看了。”
說罷,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進沈兆隆家。
沈泉一臉茫然,心道:啥叫可好看了?老有啥可看的?
黑色賓利車就停在院門口,後車窗沒關嚴實, 保鏢在旁邊站得倍兒直溜,臉上好像寫著內有惡犬。
“二少。”保鏢看見他問好。
沈泉疑惑:“沈涵呢?”
保鏢指著車窗:“少在裡麵呢。”
沈泉這才發現,車是鎖的,全車鎖定,就是個移動版監獄。
沈涵聽到聲音, 臉貼在巴掌寬的窗縫上:“沈泉!二哥!我,這呢!”
沈泉彎腰,透過窗戶縫,往裡麵看。
沈涵滿頭雞毛,滿臉傷,還光著膀子,像剛被雷劈過似的。
“他是觸犯天條了嗎?”沈泉指著五指山下的猴,問一旁看管猴的二郎神。
保鏢非常專業,都這份上了也沒笑,一本正經回答:“沈先生說:關著,看好,彆讓跑了。”
沈泉:“……”
他來的急,未知全貌,還以為弟弟被人騙去賭船。
“沈涵,吃東西了嗎?餓不餓?”沈泉關心地問。
沈涵鼻子一酸,隔著巴掌寬的縫隙搖頭。
沈泉連忙跑回車上,拿來一袋蘇打餅乾,和自己的保溫杯。
他胃不好,有時候難受,吃兩口餅乾壓一壓會好受些,於是車上常備。
保溫杯剛好塞進去,餅乾袋子有點大,硬塞會壓碎。
於是,沈泉掏出餅乾,一片一片塞進去,讓弟弟就著水吃。
沈涵被折騰半晚上,挨了無數拳頭,外帶五個大巴掌,又冷又餓。
他像屋簷下的小家雀,喝口熱水,張嘴等待二哥投喂。
沈泉心疼死了,暗罵賭船人販子該下地獄,下油鍋!
“二哥,你的餅乾真好吃。”沈涵哢嚓哢嚓吃得掉渣。
他跟沈泉年齡相近,平時直呼姓名慣了,很少低眉順眼乖乖叫二哥。
沈泉歎氣:“現在騙子多,你彆傻傻的跟誰都去玩。”
“啊?”沈涵吃得急,有點噎,喝了口水,“沒人騙我,我自己去的,我又不是傻子。”
沈泉停下動作:“你說什麼?你知道那是賭船?”
“不是賭船,是約好了一起遊艇過海,去港城金獅。”沈涵邊吃邊二次自爆。
沈泉仰頭想了想,終於還原出事實真相。
“吃吃吃!你還有臉吃!”他手伸進去,直接從沈涵嘴裡搶走餅乾。
沈涵雙手抱著杯子,嚇呆住:“二哥你彆生氣,我這不沒去成嘛。”
“你還挺遺憾啊?!”沈泉把餅乾袋子往車頂上一扔,轉身就走,“餓死去吧!”
……
沈兆隆的彆墅,審美多元化,一個屋一個樣兒。
主客廳布置得跟酒店大堂似的,巨型水晶燈,從樓而下,如瀑布中星河流淌,主打一個富麗堂皇。
現在,裡麵正在上演家庭倫理大戲!
沈兆隆老當益壯,飛起一個窩心腳,把沈瑞踹翻在地。
“你個王八蛋!去賭博?老子踹死你算球!”他呼哧呼哧原地喘著粗氣。
盧莉見狀,從椅子上原地起飛,撲到兒子身上死死護住。
對著沈兆隆破口大罵:“你踹死誰?!先踹死自己吧!說得好像你不賭?!”
“你閉嘴!”沈兆隆被噎得臉通紅。
盧莉抱緊沈瑞:“我就不,就不就不!兒子回國這麼長時間,你連個正經兒工作都沒張羅到手。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在外麵難保被人勾引。歸根結底,是你,廢物!老廢物一個!”
她這話,不單是罵沈兆隆,更是罵沈懸不近人情,毀了沈瑞。
反正天錯地錯,日月星辰全錯,也不可能是她寶貝兒子的錯!
沈輝就比較慘了,被沈兆威打得滿地爬,褲子都掉了。
他這邊是後媽,隻大幾歲,哪裡敢插手。
兩隻廢物,前後挨了兩頓胖揍,被打得懷疑人生。
一個躲在老娘懷裡,一個躲在茶台底下。
沈懸一言不發,全程看戲。
沈兆威提著皮帶,回到沙發邊。
妻子曾婭上前攙扶,被他一把甩開:“站那兒一動不動,人家是來看戲的,你也是?”
大庭廣眾,曾婭被推得撞在花幾上,差點碰翻花瓶。
她低頭,麵色蒼白,將發絲彆在耳後,站到一邊。
沈懸皺眉:“打也打夠了,都坐下說話吧。”
沈兆隆收起怒氣,喝口茶水:“小孩不懂事,給家裡添麻煩了。哼,你家老不也去玩了嗎?”
“就是,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沈兆威牛飲完一杯茶水,“他倆玩玩,能有幾個錢。”
沈泉扶著眼鏡輕笑:“大伯、小叔真是好父親啊,我都羨慕了。”
他陰陽怪氣的恰到好處,把二人剛冒頭的囂張,變成笑話。
“沈泉,你哥都沒說話呢,有你什麼事!”沈兆隆惱羞成怒。
沈泉也不惱,乖笑道:“大伯,既然您這麼富餘,何必逼我接鑫耀一千九百萬的表外融資呢?我們亞盛接不起,我才是真窮呢。”
“這這這都不是一回事!”沈兆隆這才知道掉坑裡了。
沈懸靠近沙發裡,眉眼軟和,笑看老二遛狗。
經曆磨難後,沈泉真的長大了。
沈懸這才接過話茬:“大伯、小叔,知道他們欠了多少賭債嗎?”
他輕輕豎起食指。
沈兆隆問道:“一百萬?”
沈兆威對兒子,有點自知之明:“一千萬?!媽的!我扒了他的皮!”
沈懸笑著搖頭:“兩人加起來,將近一個億。”
“什麼??胡說八道吧?怎麼可能?”率先炸了的是盧莉。
她搖晃著兒子:“瑞瑞,你快告訴媽媽,這是怎麼回事?哪裡能欠那麼多錢呀?”
沈瑞低頭不敢麵對,隻能一遍一遍叫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