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歸巢(1 / 2)

阿耀僅用十幾秒時間, 就理清狀況。

沈懸能知道“鐘記”,說明他查了,但查到的不多。

否則以他的手段, 不必出現,就可以弄死自己。

“好啊。”阿耀按下電梯,笑著說, “那大哥可得快點, 今天可是周末,去晚了都沒地方。”

他回答得乾淨利落,甚至有些愜意。

沈懸的眼神,輕掃過他的側臉。

阿耀已完全退去青澀,似乎又長高了些,肩寬背直,站在身前,如一堵鐵盾。

他眉深目沉,眼仁依舊又黑又大, 但笑意盈盈的樣子,已不是單純的歡喜。

沈懸心下一窒,燕巢裡孤僻陰沉的小黃嘴,離巢後,未必就是燕子。

鷹隼就是鷹隼, 會生出尖喙利爪,會將獵物開腸破肚。

他們坐上沈懸的車,窗外小雨淅瀝, 光影模糊成一團,光怪陸離的。

兩人聊著已近尾聲的收購案,看上去與平日沒什麼區彆。

忽然, 阿耀當著沈懸麵,掏出手機,認真回複信息。

沈懸警覺:“什麼事,這麼重要,都下班了還要處理。”

“釣魚。”阿耀燦然一笑,說著把手機遞過去。

除了危險未成年沈瑜,沈懸沒查過他們任何人的手機。

而這回,他順理成章接過來。

那是個熱鬨的釣魚論壇,阿耀在一個約釣貼下留言。

時間是明天,而他不知是出於嚴謹,還是習慣,年月日時間寫得清清楚楚,後麵跟著釣具和魚種。

沈懸不懂,看得一頭霧水,把手機還給他:“癡迷。”

阿耀不好意思地撓頭,在他麵前永遠是一副,毫無遮掩,袒心露肺的模樣。

另一邊,把自己關在閣樓上的曾婭,身上傷痕累累,嘴唇腫得外翻。

她在黑暗裡,捧著手機,一動不動,好似鬼屋裡的蠟像。

直到看見阿耀發出的緊急聯絡暗號。

她眼睛亮一下,又沉入黑暗,很快發出另一個約釣貼,順利接手阿耀的任務。

外部破譯密碼的人員,看見新貼,迅速進來發布暗含密碼信息的廣告。

黑水劉的人,終於按時按點捕捉到密碼。

一場陰暗處的暴風雨,在港城與海城間,逐漸形成……

周末的鐘記生意火爆,即便落雨,周圍寫字樓的白領,也不忘來打包粥點,過個便宜又豐盛周末。

老板對阿耀印象深刻,見他帶來一位氣質不俗的青年,趕緊收拾好靠裡邊的卡座,親自領到位。

阿耀全程神色自如,給沈懸要了大補的湯水,和鎮店腸粉,外加十幾樣小點心。

琳琅滿目擺一桌,好似來到他的地盤般開心。

沈懸疑心分毫未減,但阿耀也真是滴水不漏。

他沒想到,首次棋逢對手,會是自己養出的野狼崽子!

一頓晚飯吃得表麵兄友弟恭,實則暗潮洶湧。

阿耀再度拿出手機,對著論壇私信,笑了。

沈懸舉著湯匙,眼皮微掀,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手機放在桌麵上,阿耀大大方方翻轉,推到他麵前:“錦標賽簽名釣杆,終於買下來了。”

沈懸垂眸細看,是私聊二手交易,兩方討價還價,對麵罵罵咧咧,間隔近一周,就在剛剛終於答應阿耀的出價。

他點開交易鏈接,仔細翻看,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有那麼一瞬間,沈懸都懷疑,是不是多慮了。

“喜歡,叫人找個更好的,改天送你。”修長手指彈動,沈懸將手機推還給他。

阿耀吃得很香,抬頭是一雙笑眼:“大哥送我的,一定能釣到大魚。”

“阿崽,”沈懸擦擦手,伸過去,手心重重拍了拍他的臉頰,“大哥希望你,平靜無憂,一生順遂。”

阿耀下意識去抓,慢了一步,隻摸到撤回的指尖,帶著雨夜的濕涼。

打扮得平靜無波的情緒,在這一刻,好像煎鍋裡的黃油,毫無抵抗地化開,濃稠地堵在心口。

“大哥,我明白。”阿耀眼神柔順,瞳孔裡映著他的影子。

一頓晚餐草草結束,沈懸獨自離去,讓保鏢車送阿耀回公寓。

車子啟動,緩緩掉頭,他閉眼歎氣,心中了然,回不了頭了,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阿耀已不是那個被吼一句,就怯怯惶恐的孩子了。

他心思深沉,個性內斂裡透著難以琢磨的瘋狂。

這種人,是不會甘心屈於人下,更不會任人擺布,他會把一切阻礙撕得粉碎。

……

阿耀坐著保鏢車回公寓,名為送回,實則監控。

他不在乎,手上最後一個任務,也已送出,當著沈懸麵,就是那個買釣竿的私信。

沈兆隆、沈兆威的黑錢,數額巨大,不是一家地下錢莊在管理。

黑水劉隻是“走水仔”其中之一。

沈兆隆也不是吃素的,那麼多錢,就放心交給一幫水耗子?

他在其中養了個叫“細輝”的二五仔,隨時幫他盯著地下錢莊的動向。

釣竿生意,正是阿耀把黑水劉準備吃黑錢的消息,賣給了“細輝”。

不出意外,今晚沈兆隆、沈兆威,和黑水劉都將度過永生難忘的最後一夜。

阿耀根本不在乎那點錢,錢對他來講,就像釣魚的魚餌,有的時候多點,有的時候少點,全看這條魚,它喜歡吃什麼。

他就是想看看,一條黑吃黑的瘋狗,和兩條視財如命的豺狼,一不小心,碰在一塊,會發生點什麼呢?

月黑風高,海浪翻湧……恐怕隻有老天爺會知道吧。

公寓大門口站著沈家保鏢,客廳裡坐著尷尬不安的阿坤。

阿耀在書房,隻點一盞小燈,像給誰送終的蠟燭。

他開了瓶氣泡水,咕咚咚倒進玻璃杯,細密泡沫沸騰翻湧,好像有人跌落海底,衝出來的氣泡,賞心悅目。

骨節分明的大手,拽鬆領帶,再解開袖扣,一絲不苟卷起,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他帶著隱隱的笑意,既不生氣,也不著急,氣定神閒玩起香水。

今天的沈懸是暖烈的,怒火壓在溫柔唇舌下,會警告,也會安撫,矛盾得讓人著迷。

阿耀按照辛辣木質調的方向,一點一點試著。

直到那股動人味道,讓他心頭一窒,呼吸緊促著激動起來……

夜越深,雨越大,天璽彆墅區的路燈杆被洗得發亮。

沈兆隆披著睡袍,趿拉著拖鞋,怒踹弟弟沈兆威家的大門。

管家開門,被他推倒在地。

沈兆威被卸職後,日日醉酒縱欲,睡得人事不省。

曾婭推好久,都沒見動靜。

最後是沈兆隆,接來冰水,劈頭蓋臉一頓潑。

沈兆威瞪著銅鈴似的眼睛,詐屍般跳起來:“媽的!哪個王八羔子……”

“早晚喝死你!錢都被人偷沒了!”沈兆隆給不爭氣的弟弟一個嘴巴子。

沈兆威這才驚醒,大喊大叫:“誰!誰敢動老子的錢?!”

“黑水劉,吃裡扒外的畜生!”沈兆隆揪著他,“趕緊穿衣服,去野碼頭,晚了,你我這輩子就白乾了!”

沈兆威這才反應過來,事情大條了:“哥,要不、要不報警吧?”

“報警?!”沈兆隆氣得踹他兩腳,“報警,這些錢明天就在沈懸兜裡了!你是不是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