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歸巢(1 / 2)

沈涵個高, 長手長腳,原本麥色皮膚,被曬成淺棕,緊致光滑。

他眉眼深濃, 五官立體, 臉上留白少,乍看非常有侵略性。

沈涵穿著八塊錢的人字拖, 踩上他二哥七百萬的庫裡南。

“二哥, 你怎麼來了?”沈涵熱得汗流浹背, 掀起衣角擦汗, 露出緊實的腹肌。

這家狗屁二手車行,每天下班,提前一小時關空調,大家一起蒸桑拿。

沈泉開大空調, 又給他拿瓶水,最後掏出手絹給弟弟擦汗。

“怎麼還不回家?”他也打過工, 知道其中心酸,格外心疼。

沈涵咕咚咚喝水, 一抹嘴,接過手絹自己擦汗:“二哥,你手絹還挺香的。”

他岔開話題, 明顯是不想討論。

“你也不找個坐辦公室, 能吹冷氣的工作。”沈泉抱怨。

沈涵指著自己鼻子:“二哥,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高中畢業, 去寫字樓隻能做保安。這裡挺好的,起碼車我熟啊。”

“唉,我現在也挺後悔, 沒好好學習。”他喝掉剩下的水,感慨,“這知識啊,就像內褲,看不見,但還挺重要的。你在家一定盯死沈瑜,小王八蛋,高中都上不下來,妥妥東莞後備役!”

沈泉心情複雜,感歎弟弟長大了,成熟了。

沈涵是家裡最不著調的,花天酒地,花錢如流水,小小年紀就擁有彆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財富。

錦衣玉食,金屋銀帳都不足以形容,他生活、玩樂的奢侈程度。

剛聽說他現在,跟人合住群租房,七八個人一個衛生間,每天為洗漱發動戰爭,沈泉的心和手都是抖的。

兄弟裡他們年齡相近,沈泉最了解沈涵,他驕傲的像隻孔雀,會把每根花尾巴,都啄得油光水滑,嘚嘚瑟瑟地滿街跑。

而現在,好像被人拔過毛的禿鵪鶉,精神飽滿,爪子在臟兮兮的地裡刨食。

沈涵好久不見沈泉,親近得很,喋喋不休訴說落魄見聞:“陳涼水說,我去撿垃圾都分不清什麼能撿,第一天就能被毒死。”

提起陳涼水,他眼睛亮亮的,笑著露出單側小虎牙,痞痞的,又格外純情。

沈泉不滿:“你犯錯遭罪活該,不回家,還讓人家陳涼水,跟著你受罪,明明可以過好些,你又在發什麼瘋?”

“二哥,我再喝瓶水。”沈涵眼睛還笑著,表情淡淡的,“我跟陳涼水,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救過我的命,是恩人,我們沒、沒在一起。”

沈泉大驚:“沒在一起?沒在一起,你跟他住一屋?”

“瞧你說的,難聽不難聽?”沈涵不樂意,張嘴捅他一刀,“你上學還跟仨男的住一屋呢!”

沈泉踹他一腳:“彆放屁!沒在一起,那就直接跟我回家!”

說著,他就去發動車子。

“唉、唉、唉!祖宗!”沈涵不敢動,開始大叫,“人家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想啊!我得留在這裡。”

沈泉停手,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啊?他冒那麼大風險,在遊艇上救你。你被趕出家門,跟隻死狗一樣,他都能收留你。到底為什麼啊?”

沈涵低頭喝水:“他說,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沈泉啞然,陳涼水很清醒,說得一點沒錯,他們之間橫亙著巨大鴻溝。

“哼,活該。”他試探一句,“就文永思那件破事,正常人跟你都不是一個世界的。”

沈涵求饒似的看他一眼:“我、我跟他坦白了。”

“嗯,怎麼說?”沈泉問。

沈涵癱在座位上,生無可戀:“他說,關我屁事。”

沈泉張開手臂狂笑:“哈哈!你也有今天?蒼天有眼啊!”

“二哥,你你你……太過分了!”沈涵氣得喝水。

空調“嘶嘶”冒著冷氣,身上粘膩退去,他放低座位,舒舒服服靠上去。

“我以前不懂,覺得談戀愛嘛,就跟玩兒一樣,喜不喜歡無所謂。”

沈泉將空調調小:“現在呢?”

沈涵搖頭,沉默許久,才說道:“為了談而談,新鮮感很快就會過去。隻有喜歡,喜歡一個人,沒由來的心疼他,不設限的寬容,牽腸掛肚,忐忑不安的。”

沈泉驚訝,這些話能從沈涵口中說出:“沐浴愛河不過如此。”

“又抬舉我了不是。”沈涵自嘲地笑笑,“一個人的愛河,那是寵物店的洗狗服務。”

沈泉掏出一張銀行卡:“我著急過海,你也彆委屈自己。”

“彆!”沈涵躲開,順手拉開車門,跳下去,“我要留在陳涼水的世界裡,你呢,就……先回去玩吧。”

沈泉爬過去抓他:“沈涵!”

沈涵趿拉著拖鞋,劈裡啪啦跑在陽光裡,頭也沒回地揮了揮手。

他跑過馬路,在車行門口騎上一輛粉色自行車,車筐上掛著兔子玩偶,跑起來一甩一甩的。

他歪歪斜斜穿過馬路,不一會便彙入高峰的車流裡。

……

咖啡店上班晚,陳涼水要到七點才下白班。

沈涵騎自行車從店裡過去,剛剛好趕上他下班點。

兩人做飯都是抓瞎級彆,再加上住的地方,廚房就是蟑螂快樂屋。

他們大部分時間在外麵解決,或是買半成品,用微波爐叮一下。

今天沈涵發工資,有賣車提成,陳涼水團了“小樂門”雙人餐券,一起慶祝下。

剩下的錢,沈涵打算攢到下月,租個好點的房子,直接搬走。

港城這邊是雙押金,合租房都是押二付一,好處就是一月一付,方便搬走。

壞處是壓兩個月錢,非常占現金流,再被房東克扣點,搬家好似破產!

其實陳涼水賺錢不少,起碼比不開單時的沈涵高。

但他一直過得拮據,很多衣服和包包,都是保養較好的二手貨。

而且工作時間很長,沈涵沒來前,幾乎每天都要上十個小時的班。

直到沈涵找到賣車工作,分擔房租、生活壓力,他才敢做回八小時。

女仆咖啡主打互動和茶點,沒有正餐,所以晚飯時間,沒什麼客人,就定在這個時間段換班。

晚間來上班的女仆,大多數是兼職,四小時班,有的人氣很好,比白天賺得多。

沈涵覺得,他們都沒陳涼水漂亮,有個性。

陳涼水的漂亮,是過目難忘的。

他五官沒有一個處是標準美人,單眼皮,眼梢微垂,唇薄還有小雀斑。

但這一切組合起來,就美得特有辨識度。

沈涵這輩子,缺什麼都不缺帥哥、靚妹,可他們長得一眼能認錯倆,全是沒有血緣的兄弟姐妹。

隻有陳涼水,美得像是在心頭劃了一刀,永生難忘。

沈涵把車子鎖好,怕影響生意,沒敢站門口,就在花裡胡哨的窗前,往裡麵張望。

換班的女仆,三五成群,有的在開直播,有的在補妝,整理衣服。

Luna是咖啡屋的銷冠,她拿著手鏡,全方位照著水嘟嘟的蜜桃漸變唇。

突然,鏡子裡映出沈涵帥氣硬朗的臉。

Luna趕緊拉開門:“沈涵,進來吧,老板不在的。”

沈涵總是在交班時,來接陳涼水,久而久之,白班的一個不認識,夜班的全認得他。

屋內冷氣灑在他身上,街上人來人往,老這麼扒窗戶,容易被當變態。

“謝謝。”沈涵進屋,儘量站在不影響他們工作的角落裡。

那裡後麵就是更衣室,陳涼水出來,他就能看見。

luna的眼神,一直在沈涵身上打轉,對方是個極品帥哥,可惜喂了死人妖。

她拉著小姐妹,假意與他聊天:“來接陳涼水呀?”

“嗯。”為了陳涼水的工作環境,沈涵對他們還算客氣。

Luna給小姐妹遞個眼神。

馬上有人給沈涵遞話:“你對陳涼水真好。”

“可惜……就不知道陳涼水怎麼想的呢。”

“他可沒跟我們說過,跟你有關係。”

“是啊,帥哥,你不會也被他吊著吧?”

這個“也”字,用得特彆巧妙,巧妙得讓人惡心。

Luna出來當好人:“你們彆亂說,陳涼水漂亮,有幾個追求者很正常的。”

沈涵低頭玩手機,有力的手指,快要捏爆手機殼。

手機是陳涼水淘汰的,屏幕一角是碎的,如果有字在那裡全靠猜。

除過碎屏,手機保養的很好,手機殼是蠟筆小新。

“沈涵,你了解陳涼水嗎?”Luna好心提醒他,“知道他是乾什麼的嗎?他很複雜的,什麼活來錢快,就乾什麼。你又沒錢,要玩,沒必要吊在他身上啊。”

沈涵抬頭:“說完了嗎?”

沒錢後,他脾氣好了很多,不會無所顧忌的撒大瘋。

Luna噎住,精致臉蛋表情尷尬。

沈涵抄著手,歪頭,站沒站相:“我不會因為彆人對他的評價,去否定我對他的喜歡。”

“我啊。”他低頭,垂下視線,與矮子們齊平,指著自己,“我喜歡他就夠了,他不用喜歡我,聽明白了嗎?”

他的視線,赤裸裸地嵌著“討厭”二字,痞氣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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