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書包裡,掏出一套黃金紀念遊戲卡:“寵物小精靈,黃金紀念。”
教室裡傳來一陣驚呼,“臥槽”與“牛逼”齊飛。
“你還集齊了?沈瑜,你到底有多少零花錢啊?”
“快讓我摸摸!那可是寵物小精靈!”
“讓開、讓開,讓我拍照發個朋友圈裝逼。”
“起開!讓我先裝!”
“沈瑜,還有啥好東西,都拿出來讓兄弟們開開眼!”
沈瑜個人裝逼展,很快傳遍全校,外班甚至其他年級的人都來湊熱鬨,班裡麵被擠得水泄不通。
沈瑜覺得差不多了,站在凳子上大喊:“今天這些好東西,都可以便宜賣,打折速銷,所見即所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沈瑜,這些東西可不便宜啊?你真的要賣?”
“我倒是想要,問題是打五折我也買不起啊!”
“沈瑜、沈瑜,遊戲機賣嗎?我零花錢隻剩七千了,行嗎?”
“想屁吃呢!萬原價,黃牛炒到翻倍,七千?七千買個按鈕吧!”
“就是,他七千能買遊戲機,我出五千買黃金卡!”
沈瑜啃著指甲想:這些暴發戶,也就出得起這價錢了。
再過一周,他一毛錢都拿不走,不賣白不賣!
“行啊,遊戲機七千給你。”沈瑜抓起遊戲機,撥開人群,塞進同學手裡。
全場雅雀無聲,直到轉賬成功。
同學抱著心心念念的遊戲機,又親又跳:“謝謝少爺成全!”
“嗐,小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沈瑜裝瀟灑。
直到今天,他都不心疼錢,隻是心疼好容易攢下的心愛之物。
他此刻的危機感,隻是怕受沒錢的苦。
躺在錢上活了十六年的沈家小少爺,對這些東西對應的金錢,不屑一顧。
這回,教室爆炸了!
同學爭先恐後搶購,沈瑜以極低的價格,快速出手各種奢侈物品。
還有很多零碎小玩意兒,他甚至幾十、一百,連送帶賣地給了女同學。
因為住校,學校裡有ATM機,很多沒有電子支付的同學,特意取了現金來買。
一上午的課間,沈瑜到手六萬多塊,絕大部分是現金。
書包已乾癟成兩片麵包,他美滋滋將錢塞進去。
心裡小算盤打得啪啪亂響,還有一周,他房間裡能賣的東西可不少。
哼,他可不是二哥、哥,他沒本事,不想去津巴布韋挖煤,隻能跑路了!
下午,學校來了個慈善畫廊,在大廳舉行畫展。
麵向留學的私立學校,特彆注重學生的社會活動,有利於申請國外名校。
慈善、環保則是申請利器,家長十分重視。
而本次來做展的,是國際知名公益組織,其基金會成員,囊括多所海外名校。
就是塞錢你都找不到門縫的那種。
家長得知,心花怒放,紛紛打電話,叮囑自家孩子,一定要捐錢買畫!
參展的畫,都是國外殘疾孩子的作品,價格也不貴,五千不等。
而且,孩子們買多少錢,基金會等比例捐多少錢。
掏五千,就能買到名校注重的社會實踐,在家長、老師眼中,那都是天上掉餡餅!
沈瑜又不出國,提著書包來看熱鬨。
突然,買遊戲機的同學湊過來,難為情地要退貨。
他總共就那點錢,買了遊戲機,就沒錢買畫捐款,被家長知道,得打斷腿。
沈瑜懵逼了,沒辦法隻得退錢。
緊接著,買收藏卡的、手柄的、模型的同學,接二連來退錢捐款。
沈瑜化身人肉ATM機,哢哢在那兒數錢。
怎麼吃進去的,原封不動吐出來。
沈瑜氣得七竅生煙,眼睜睜看著錢如潮水退去。
最後他兜裡,就剩一萬多塊。
書包又變回鼓囊囊,沈瑜玩命賣了個寂寞。
而且最可怕的是,住校生的零花錢,基本被這場慈善畫展榨乾!
直到考試後,大家才能回家拿到新的零花錢。
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
考試周,沈瑜過得相當煎熬。
最後一門課考完,走出教室門,前麵的同學在激烈討論,有道題,到底是選A,還是選B呢?
沈瑜滿臉冷漠,兩腿虛軟,走得跟飄似的,腦子裡隻有一句話:為什麼我選得是C呢?為什麼!!
他們學校人不多,考試成績一周後全出,先以電子郵件形式發給學生確認。
最後正式成績單,會郵寄到家。
沈瑜看著手機裡的表格,尿都快嚇出來了!
全科進步,全科不及格!
突然,書房門被推開。
沈懸西裝革履走進來,很隨便地問了句:“今天出成績吧,考得如何?”
沈瑜戰戰兢兢滑出書桌,垂頭喪氣走到他麵前,雙手緊握手機,大氣都不敢喘。
“沈瑜,抬頭看著我說話。”沈懸已知答案。
沈瑜像剛從ICU走出的醫生,遞上手機,說了句:“我儘力了。”
“真的儘力了嗎?”沈懸抬起弟弟的臉。
沈瑜委屈:“大哥!我為什麼一定要學習呢?天底下那麼多人不學習,他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你向往那樣的生活嗎?”沈懸認真問他。
沈瑜嘴硬:“無憂無慮有什麼不好!”
直到這一刻,他還在賭,賭大哥看他年齡小,心軟不會讓他還債。
“好。”沈懸徹底死心,“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帶你見債主吧。”
沈瑜跳起來往出跑:“我不,我不見、不見,就不見!你休想!”
走廊裡傳來劈裡啪啦的腳步,隨後是震天響的摔門聲。
夜晚,下起小雨。
沈瑜房間早早熄了燈,看起來像睡著了。
等到半夜,一條人影摸黑下樓。
沈瑜躬背彎腰,提著鞋,背著包,光腳下樓沒發出一絲聲響。
他業務純熟,知道半夜開門會有警報,早就留下一扇半開的窗戶,小心翼翼翻出去。
到大門口就容易多了,沈瑜手指貼住指紋鎖,進出的小鐵門“啪”一聲彈開。
沈瑜撒歡地奔跑出去,在細雨中回頭看了眼半山彆墅。
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裡。
搖曳燈影照在沈懸臉上,半明半暗,空氣中有濕漉漉的青草香。
阿耀將窗戶關小些,以防風將細細雨絲送進室內。
“走下山還得很長時間,追是來得及的。”他有點擔心,提醒沈懸。
沈懸抱臂,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什麼:“他既然決定了,那我也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