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泰在二樓,手搭在欄杆邊,俯視人間般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習慣挑剔的麵容,裂開些許縫隙,一絲滿意與驕傲溢出渾濁眼眸。
“阿耀與天陽真像,都是人中龍鳳。”身邊親戚適時拍了把基因馬屁。
蔣泰收回眼神:“小孩子,今後還要多曆練。”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親戚半真半假地讚歎。
蔣泰笑得爽朗,這才是他的骨肉,該有的樣子。
沈懸是掐著點來的,沒人敢在蔣家地盤拿喬,出於禮貌,這個時間不會有客人。
他有自己的一套法則,禮貌與道德,跟他的心情喜惡掛鉤。
簡單來講,蔣家不配。
雖然大家很想看熱鬨,畢竟都是場麵人,該端著的還得端著。
沈懸的到來,無人圍觀,引人注目。
阿耀看見他,呼吸一窒,緊跟著心臟都漏了一拍。
沈懸穿得簡單利落,隨身剪裁的西裝三件套,隻在領口做些文章,再無繁冗裝飾。
阿坤手臂上,掛著他的羊絨大衣,和一條很厚的圍巾。
整整三個月,他沒長一點肉,還是消瘦,好在精神不錯。
阿耀的心在胸腔裡坐著海盜船,腦子醒著,心臟暈眩。
“蔣少,彆來無恙。”沈懸率先開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起伏。
阿耀燦然一笑:“沈先生,你能來可太好了。”
他之前洞察乾坤的圓滑,頃刻間變成少年意氣,明朗的仿佛日光穿透了屋頂。
沈懸心底保有的,為數不多的柔軟,被一隻雛鳥輕輕啄了一口。
他手指輕卷,忍下了掐對方臉頰的衝動。
“準備了小禮物,不成敬意。”沈懸抬手,阿坤遞給對麵助理,一個精巧絲絨禮盒。
禮盒不大,黑絲絨在燈光下閃著鑽石般光澤。
阿耀撥開鉑金扣,“啪”一聲,禮盒彈開。
裡麵是一匹黑狼,銀頭,鑽石眼,身體與山崖相連,是個做工精巧的香水瓶。
狼頭前麵,單獨嵌著一隻紅寶石耳釘,紅得像一滴飽滿血珠。
“彆看他這麼凶,其實年齡還小。”沈懸說得漫不經心,也不知是指人,還是狼。
手指劃過冰冷瓶身,阿耀嗅到一陣熟悉香味,不知來自狼,還是來自人。
“那好可憐的。”他撫摸著狼頭,心悸的餘韻壓在胸腔裡。
沈懸眉頭輕蹙,露出些許嫌棄:“有什麼可憐,自找的,活該啊。”
阿耀啞然,摸摸鼻子側身讓開路:“多謝沈先生的禮物。”
沈懸離他很近,近到走過去的時候,兩人擦肩而過。
他這個人,本質就是惡略,不喜歡彆人過得太好,特彆是對那種逃出手心的小朋友。
阿耀嗅到一陣香氣,隻覺得熱意從四麵八方湧過來。
閉上眼,回憶起殯儀館那夜,他將沈懸困在邊桌前,狠狠抓著他的手。
一邊胡亂叫著大哥,一邊發//情。
沈懸靠在桌邊,心神紋絲不動,下巴頦看著他,罵他是隻騷狐狸!
阿耀覺得臉頰像著了火,光天化日之下,欲//望像被丟掉的煙蒂上,微弱的火光,轉眼燒得漫山遍野。
……
晚宴前半段是慈善拍賣,參與的有明星、政要,最貴重的一件拍品,當然由阿耀拍下,他才是今晚主角。
沈懸在台下,看著他將所籌善款,一並捐於港城婦女兒童基金會。
他眼神裡有太多東西,有由衷的讚歎與自豪,也有獨一無二的疼愛與放縱。
縱使他的小狼崽,不聽話跑出去變成野狼崽子,也是驕傲完美的。
拍賣結束,阿耀走下台,和蔣泰交流兩句,轉身離開的時候,剛好路過沈懸那桌。
他沉著氣息,目不斜視,胸腔呼吸的形狀短而急促,透露出不該有的急躁。
阿耀終究沒忍住,隻抬一下眼,瞥見沈懸修長脖頸,白的似雪,手指輕碰便會融化。
他走向休息室,揪住卓美珊的胳膊,輕而易舉帶進室內,鎖上門。
卓美珊提示他小心室內有監控設施。
阿耀早有準備,他掏出個圓形設備,磁鐵般吸在門把手上。
過了幾分鐘,他才開口說話:“沒事了,這是乾擾器。”
“你想乾嘛?”卓美珊可不想跟他完刺激的。
阿耀鬆了下領帶:“幫我個忙,把蔣泰弄走。”
“這裡是宴會,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卓美珊要瘋了。
阿耀笑得邪性:“你放了蔣天饋,天下大亂,他自然會走。”
卓美珊傻了幾秒鐘,很快恢複如常:“我做不了主。”
“阿姐,幫我就是幫你自己。”阿耀循循善誘,“畢竟你我都想他死,我們才是一夥的。”
卓美珊原以為,蔣泰知道蔣天饋做的齷齪事,會大義滅親。
哪知,為了蔣家顏麵,他居然能忍著不處理。
卓美珊已經完全暴露,蔣天饋活著就可能翻身,那她將永無安寧之日。
“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想乾什麼?”她已有選擇,但需要解釋。
阿耀仰頭,仔細想了想,坦然回答道:“我想偷情。”
卓美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