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更衣畢,就頭也不回的帶著吳良輔走了。
此時約莫還有四刻就要過到寅時了。
正是夜色深沉的時候。
孔嬤嬤領著宮女們在外頭候著,眼瞧著皇上去的方向是乾清宮的方向,孔嬤嬤這心裡頭就鬆了一口氣。
皇上與廢後靜妃大婚時,夜裡在坤寧宮不過待了片刻,待典禮結束,徑自就去了後宮彆的嬪妃宮中。獨留廢後一個人在坤寧宮過了她的大婚之夜。
博爾濟吉特氏這臉丟大了。
孔嬤嬤跟著自家小主子進宮,生怕自家格格也步了靜妃的後塵,這心一直提著呢。到了這會兒,大概才算是踏實放下了。
等皇上的龍輦走遠了,孔嬤嬤在領著兩個宮女進屋近身去伺候含璋。
方才她們就在屋外候著,裡頭的動靜大得很,皇後的哭聲她們都聽見了。
那可是被折騰的不輕啊。
孔嬤嬤一副心疼的心腸,等輕輕撩開喜帳見著了人,這好險一聲哎喲沒喊出來。
寬大的床榻裡,引人遐思的靡靡味道尚未散去,那一床淩亂的柔軟喜被中間,躺著麵色嫣紅,卻似哭腫了眼睛的含璋。
錦繡被褥堪堪遮住了坤寧宮尊貴女主子的雪白柔軟,卻仍能看見那露出來的圓潤肩頭上,紅痕遍布,咬痕滋生。
那柔嫩的脖頸上,幾乎是深紅的印記。
耳後,耳垂,甚至是鼻尖上,都有咬過的紅痕。
這能見人的地方都這樣了,更莫說那不能見人的地方了。
孔嬤嬤輕輕將那錦被掀起來,不但是她,連太後送來的那兩個在含璋身邊伺候的見多識廣的宮女都倒吸了幾口氣。
這皇上也太……怎麼能下手這麼狠呢?
孔嬤嬤心痛的看著自家的小主子,兩個宮女倒也伶俐,早尋來了藥,三個人小心翼翼的給昏睡中的含璋清理,然後上藥。
也幸虧這藥是提前備好了的。
——主要現在這位大清國的皇上,年輕,龍精虎猛的,這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隻是從沒有對廢後靜妃這樣過。倒是幾個宮裡的格格庶福晉,甚至佟妃她們都是有過的。
太後送來的兩個宮女原本心裡特忐忑,生怕皇上也不與新後親近。現在好了,皇上這個樣子,該是對這位科爾沁新來的小皇後很滿意吧?
若是這樣,太後那邊應該會很高興的。
這兩個宮女一來,連帶著坤寧宮原本的大宮女還有含璋帶進來的兩個侍女都靠邊站了。
就隻有她們跟著孔嬤嬤近身伺候含璋。
孔嬤嬤有心自己伺候含璋,生怕兩個宮女弄疼了含璋,正苦於沒借口的時候,含璋也不知怎的陷在噩夢裡,嚶哼一聲,就在那兒說夢話囈語了。
“皇上,我不要了……嗚嗚,不要了……”
就這個空檔,孔嬤嬤說了一聲,便支開了兩個宮女去倒水,預備著主子要喝,她便在這兒給含璋輕手輕腳的上藥。
含璋囈語幾聲,到底沒醒,又皺著眉頭睡去了。實在太累,也實在體力不支。
孔嬤嬤瞧著小主子這一身精心護養出來的細皮嫩肉,就成了這個樣子,這心裡頭彆提有多難受了。
皇上這是一點都沒憐惜小主子,甚至還這樣狠,儘往那顯眼的地方留痕跡。
小主子是一國之母,是大清的皇後,等天亮後,是要起身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的,更是要端坐正殿受眾後宮嬪妃拜見的,這個樣子,又該怎麼見人呢?
難道不會叫人私下議論,皇上不尊重皇後,旁人又怎會尊重皇後呢?
孔嬤嬤不敢表現出來,隻在心中腹誹,皇上怕是比他們想象中更孟浪了。
孔嬤嬤也擔憂得很,小主子這個模樣,明晨還能順利起身起慈寧宮覲見太後娘娘麼?
大婚第二日,皇後要去前頭正殿,受外命婦、福晉、夫人們朝見。
而後再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因是新婚,福臨也是一定要去的。這三日,按規矩,福臨是都該歇在她這兒的。
含璋起身起的艱難,但終歸還是起來了。
她沒法坐在妝台前梳妝,隻能拿了軟枕過來墊著腰身,靠在床沿上,叫兩個宮女一個給她梳頭,一個給她梳妝。
含璋晨起的時候聽說福臨昨夜就走了,倒沒如何。就不明白他怎麼好好的又要動她?
現如今她的坤寧宮裡也擺了一架西洋鏡,聽說是從湯若望湯大人那裡拿來的。
三架西洋鏡,放在慈寧宮的最大,乾清宮的次之,她這兒的就稍微窄些,也更小些了。
看著鏡子裡清晰的身上的斑駁痕跡,含璋就咬了牙,這耳後的痕跡,也不知如今這胭脂粉能不能遮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