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送來的鏡屏,正麵是大鏡子,羽毛珠簾放下來,就是一座極漂亮的屏風。
含璋翌日晨起梳妝的時候,特意在屏風跟前看了看。
昨兒夜裡福臨鬨的,她就沒好好的仔細看過。
鏡麵是不透風的,但為了空氣對流和涼爽舒適度,那白玉雕琢而成的基座上,都留著層層疊疊的風縫兒。雕刻成山川江海的模樣,既美觀好看又實用。
背麵是金線繡成的一片大草原。似是日出盛象。
孔嬤嬤瞧了,還跟含璋笑,說這像是科爾沁的草原。
含璋也瞧出來了。確實是科爾沁的草原。
福臨叫人做這樣的繡屏,是怕她想家麼。
“皇上對主子可真好。滿宮裡,主子什麼都是頭一份的。”
吃穿用度就不說了,含璋是皇後,就沒有不好的。但這恩寵愛護,皇上要不給,就跟佟妃似的,爭都是爭不來的。
偏偏皇上高高興興的給了,與含璋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孔嬤嬤怎麼能不高興呢。
含璋開箱籠去放睫毛膏,瞧見孔嬤嬤喜氣洋洋的笑容,心裡想著,還是給打個預防針吧。
“嬤嬤這會兒高興了。那回頭我要是不得寵了,不還得這麼過日子麼。到時候,嬤嬤也要高興些才是呢。”
孔嬤嬤不能接受:“皇上這樣喜歡主子,主子怎會不得寵呢?”
含璋笑道:“皇上能這樣喜歡我,自然也能喜歡彆人。若喜歡了彆人,那就是彆人得寵了。”
孔嬤嬤是一心為著含璋的,她不僅希望含璋能得皇上的喜愛,更希望小主子能和皇上好好的過日子,隻盼著皇上長長久久的寵愛小主子。
可這話不能說呀。
皇上三宮六院嬪妃無數,宮裡嬪妃這麼多,都是伺候皇上的,寵愛誰,那是皇上說了算。
誰妄想獨得恩寵,那就是不對的。
連皇後也不能占著皇上,不叫皇上寵幸旁人的。
孔嬤嬤不做聲了。不是不想說,是想說的話沒法兒說出口。
墨蘭墨心是慈寧宮給的人,在含璋身邊伺候久了,也是一心為著主子。
她們倆是蘇茉爾調/教出來的,有些話,她們能說,也敢說。
這會兒屋裡隻她們幾個伺候著,見此情形,墨心就笑起來了。
墨心說:“皇上待主子這樣好。主子就患得患失起來,要是叫皇上知道了,怕是要說奴才們沒伺候好主子了。”
含璋要去慈寧宮請安,用了早膳梳妝打扮。
墨蘭過來給含璋梳頭,墨心在旁邊笑道:“如今皇上,隻一味來坤寧宮,彆的宮中,皇上都不去了。”
墨心輕輕在含璋的眉角點出尾來:“主子還說彆人,哪裡有什麼彆人呢?皇上眼裡隻有主子,哪瞧的見彆人呢?主子鐘靈毓秀,皇上喜愛鐘情,會一輩子恩愛和睦的。”
含璋看著鏡中自己,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一抹飛紅。
她輕聲問:“會是這樣的嗎?”
墨心笑著說:“怎麼不是呢?”
連孔嬤嬤都快活起來,跟她說,一定是這樣的。
得,預防針白打了。
但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董鄂氏還有兩年才入宮。難道這兩日的日子她就不過了嗎?
為著一個董鄂氏,思前想後,畏首畏尾,該享受的不去享受。
就和墨心說的,患得患失。
她比董鄂氏早了兩年,現在在福臨身邊的人是她。
福臨還沒愛上董鄂氏呢。她先占著福臨的身子,要說福臨的心,她拿到了是她的本事。
拿不到,那就先快活快活唄。
想那麼多乾什麼。
含璋高興起來,心裡就想,過些日子福臨帶她出宮去,要是有機會的話,她還想去那座婚前彆院瞧一瞧,快到時節了,不知那桂樹還開著花沒有呢。
昨兒哭著跟福臨撒嬌,抱怨了一回,福臨倒是沒有在她脖頸耳後做記號了。
衣裳遮著的地方照舊是一片斑駁,隨著福臨高興,想怎麼來怎麼來的。
穿上了衣裳,含璋的脖頸耳後白白淨淨的,漂亮的像最完美的細瓷。
這下好了,再見大阿哥,就不會被誤會是蚊蟲咬的,要她抹藥了。
那裝著睫毛膏的小管子比小唇脂到底還是長些,也大些。
都進去了,叫福臨鬨了一回,含璋走路就還是有點彆扭,好一會兒才適應了。
不過,她如今也得趣些,再怎麼都不會跟大婚那夜似的,隻覺著疼了。
大阿哥那天被抱走後,生怕皇額娘不喜歡他了。
在慈寧宮裡望眼欲穿的等著含璋來,見含璋來了,倒沒有跟以往似的伸手要抱,而是把懵懵的小團子二阿哥往含璋懷裡送。
還把他的小零食帶來給含璋吃,就當是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