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一身清爽的躺在寬大的床榻裡,床帳放下來,外頭涼扇微風輕送,含璋輕輕出了一口氣。
殿內的燈燭暗下去,含璋慢慢放鬆了進入了睡夢之中。
月信要來,自然是更要休息好了。不能熬夜的。
可誰知睡到半夜,含璋愣是被肚子的疼痛給疼醒了。
大約是熱,她睡得不老實,弄的錦被上都是,這也罷了,來都來了,偏偏肚子疼的厲害。
仿佛是知道她醒過來了似的,小肚子絞痛的更難受了。
含璋手軟腳軟肚子疼,沒辦法收拾眼前的局麵,含淚找孔嬤嬤。
今兒孔嬤嬤不放心,跟墨蘭墨心兩個一起值夜的。
聽見裡頭喊,三個人忙進來,就瞧見一身寢衣‘紅梅點點’的皇後哭著看向她們:“嬤嬤,我肚子好疼呀。”
墨蘭墨心忙著就來收拾,孔嬤嬤忙將預備好的東西拿過來給含璋換上。
可瞧著含璋哭成這個樣子,孔嬤嬤也心慌,以前月信是不準,但也沒有說痛成這個樣子呀。
這回說什麼也要請太醫來瞧瞧了。
這要是有什麼好歹,她們都活不成了。
大半夜的,福臨這兒終於是忙完了。
惦記著坤寧宮的小皇後,趁著吳良輔來送夜宵的時候終於能問上一句。
“皇後睡得可還安穩?”也不知道她腰酸好些了沒有。要不然,該找個太醫瞧瞧的。
吳良輔是才得了的消息,也不敢瞞著福臨,便說:“坤寧宮請了太醫去瞧。說是皇後娘娘不大舒服。”
他隻能聽見這麼多,再多就沒有了。
太後將坤寧宮護的跟鐵桶似的,皇上也將皇後娘娘護的眼珠子似的,那位孔嬤嬤和墨蘭墨心都是忠心耿耿的,坤寧宮的消息一點兒都走漏不出來。
但隻這一條消息,就足以讓福臨動容了。
吳良輔送來的茶點,福臨就隻吃了一口,吳良輔話音才落,他就起身了:“去坤寧宮。”
出門前,福臨淡淡說:“坤寧宮請太醫的事,不許叫太後知道了。”
倒不是刻意瞞著太後。隻是如今夜深了,若消息傳到慈寧宮,不免驚動太後。
驚動了太後,那便是驚動了滿宮的人。福臨不想那麼大的動靜。
再者,太後那邊剛送去了溫西琿,太後照顧幾個孩子辛苦,這些事情,福臨來就妥當了,他當然能護著他的含含的。
福臨到坤寧宮時,孔嬤嬤墨蘭墨心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含璋在床榻上卻疼得睡不著。
福臨將床帳撩起來,就看見了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
含璋瞧著他抹眼淚:“皇上?你怎麼來了呀?”
“朕的事情忙完了。”福臨上榻,小心翼翼的把小皇後抱在懷裡,“朕聽見你這裡請了太醫,朕擔心,過來瞧瞧你。”
含璋抱著福臨哭唧唧:“我的月信來了。肚子好疼好疼。”
請了太醫來也沒用。太醫倒是用了些方法,但是沒有緩解,還是依舊的那麼疼。
福臨不知女子月信還能將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折磨成這樣。
瞧著小皇後在他懷裡沒有力氣,哭得跟貓兒似的模樣,福臨就有些惱:“你們還不快些想想辦法!”
孔嬤嬤墨蘭墨心都想了。什麼辦法都想儘了。
太醫也跟著想了許多辦法。但沒用。還是疼。
皇上雷霆大怒之勢,眾人在外頭跪了一地請罪。
含璋忍著疼,抹著眼淚道:“皇上彆怪他們呀。有時候是這樣的,吃了止疼藥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含璋生怕福臨怪罪他們,她小聲說,“其實是我饞。我饞我知道。先前宴會上,我偷偷嘗了一點冰鎮奶酪。”
她每日不能儘數飲冰。吃的都是有數的。
宴會上,趁著福臨沒注意她,孔嬤嬤和墨蘭墨心也讓她耍心思關注彆的了,她就偷偷吃了一塊冰酪。
誰知道正趕上月信要來,這不就疼上了麼。
她結結實實的吃到教訓了。嗚嗚。
“你,你簡直是——”對著一個可憐兮兮哭成淚人兒,柔軟小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小美人,福臨想罵,也罵不出來呀。
心疼的不得了,也舍不得罵她說她。
如今天氣熱,小皇後手腳才難得熱乎起來。大婚那會兒福臨就發現了,她容易腳涼手涼的。
福臨就不許她用冰過多了。
誰知道她饞成這樣。就喜歡吃。結果鬨的肚子疼了。
太醫在外頭說了,疼還是因為血流不暢,經脈不通。要是能通暢些,自然就不疼了。
含璋都疼成那樣了,還好奇呢:“我是不是宮寒啊?”
太醫哪敢這麼說呢?況且這個事,也是因人而異。個人體質不一樣的。
皇後身子骨好得很,健健康康的,誰敢說皇後宮寒?
太醫的意思,大約是皇後年紀還小,身子骨還要發/育,宮體尚未長大成熟,因此宮膜落下的時候,如果照顧不妥當,就會疼。
最中心的意思,就是不能受涼。要暖和。
福臨板著臉:“都下去吧。”
聒噪得很。說來說去,一個能有用的都沒有。
人都下去了。
福臨將身上的外衣解了,隨手丟到帳外,瞧著外頭的涼扇不至於太涼,他便返身回來繼續抱住含璋。
含璋哭嚶嚶的把自己塞到福臨懷裡,實在是太疼了,脆弱的含含小皇後需要從福臨這兒得到力量和支持。
福臨問含璋:“餓不餓?”
含璋抹眼淚:“不餓。疼。”
福臨點頭。不餓就行。
福臨掌心熱乎乎的,但怕自己冰到含璋,還是把手放在身側的小湯婆子上捂了一會兒,才慢慢把手蓋在含璋的小肚子上。
靠小皇後自己是不成了。他慢慢給她揉一下吧。
太醫不是說麼。經脈舒暢了就好。現在看來,她先前鬨腰酸,也是這個事。
小皇後懨懨的,福臨輕聲問她:“以前也總是這樣疼嗎?”
含璋吸吸鼻子,帶著點哭腔:“以前不這麼疼的。”
她眨眨眼,仿佛水洗過的大眼睛裡有水光滾過:“以前沒有疼的這麼厲害。”
“因為我剛才做了個夢。那是個不好的噩夢。我好生氣,大概是因為我太生氣了。所以才會疼起來。”
福臨:“?”這是什麼說法?
含璋一副你不懂的神情,輕輕歎氣:“皇上沒有經曆過。女孩兒的月信,很容易被情緒影響的。就像是情緒啊,壓力啊,但凡有一個不好,就容易疼。”
福臨挑眉。嗯,明白了。就是從裡到外都透著嬌氣。
尤其是懷裡這一個,碰不得惹不得,最最嬌氣。
感覺到懷裡的人兒稍稍舒展了一下身體,不似先前那樣蜷縮著自己了。福臨意識到應該是有效果,便將動作放的更輕更柔了。
福臨溫聲道:“含含做的什麼夢?”
含璋剛才不舒服,疼的厲害,早就將這個夢拋之腦後了,現在被揉的舒服了一點。她就全想起來了。
想起來就生氣。
她居然夢到她成了姐姐,然後懷著個大肚子,濟度還在生產的時候氣她,結果孩子生不下來,她疼得要命。
正在夢裡大罵濟度的時候,她就疼醒了。
含璋咬牙,不配合問話:“不告訴你。反正就是噩夢,不好的夢。”
大約是這個夢過於的感同身受。含璋想起來就生氣,小肚子還抽了一下。
就又開始疼了。
疼得含璋又開始掉眼淚,轉頭一瞧,福臨眉目溫柔的看著她,哄著她,還給她按按揉揉的。
含璋噙著眼淚,伸手就去解福臨的衣襟:“你把我的長命鎖還給我。我不給你戴了。”
福臨輕輕捉住含璋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牢記太醫的話,不刺激小皇後。
他溫柔說:“含含,告訴朕,做了什麼夢?是朕惹你生氣了嗎?”
這得是什麼噩夢。氣到要找他要回長命鎖。
含璋拿不到,哭著踹福臨,但她沒什麼力氣,踹的不疼,倒是她自個兒又疼了,抱著福臨的手哎喲哎喲的。
福臨哄了好一會兒,含璋才哭道:“我夢見我是我姐姐了。簡郡王不喜歡我姐姐。我姐姐喜歡他。可他太壞了,我姐姐生孩子還跟她吵架。我罵了他一頓,然後就疼醒了。”
她淚眼模糊,卻精準的摸到福臨的衣襟上,又去扒拉他的衣裳,想強搶,“你把長命鎖還給我吧。”
“你以後還要寵幸彆人。你不能戴著我的東西和彆人在一起。”
“你也不能把我的長命鎖取下來,寵幸了彆人再帶回去,又來我這裡哄著我。”
“你還給我。我另送你一個小鏡子。隨你擺在哪兒。好不好?”
她嫁妝裡還有好多寶石小鏡子。還有太後,太後也送了她很多小鏡子。
都拿來給福臨選。選中哪一個,她二話不說送給他。
但是長命鎖不行。說不行就不行。
福臨手一頓,掌心收緊,輕輕抓了抓含璋的小肚子。如願聽到了小皇後的哼聲。
他吻掉她的眼淚,將她擺在軟枕上,唇瓣頂開她的唇,肆/虐親吻。
“含含,朕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
“是什麼讓你敢將朕與濟度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