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蘭捧來的妝盒裡挑了好一會兒,挑中了幾個寶石簪子,寶石耳墜子,都戴好了。
活脫脫一個江南嬌俏小娘子。
福臨問她餓不餓困不困。
含璋搖頭:“不餓。不困。”
出來之前剛吃過嘛。再說了,都出來玩了,看這裡一望無際的湖麵,還困什麼呢。
福臨當然不會讓這樣美好的夜晚空過。
他預備帶著含璋去夜遊荷花塘。
晚上月色明亮,晚荷盛開的精精神神的,夜裡看荷花摘荷花挖蓮蓬,那才叫有意思呢。
福臨他膽子大,他就想玩點不一樣的。
一條小船,上頭坐著含璋。
福臨換了衣裳,外頭套著防水的,裡頭還是他自個兒的衣裳,就站在含璋的小船邊上。
這荷塘不太深,荷花滿塘,含璋坐在船上,那荷花高高的,似乎都將她蓋在裡頭了。
福臨遞給她一大片荷葉,含璋拿在手上頂著,玩得不亦樂乎。
但不一會兒,就被福臨給吸引過去了。
她以為福臨說給她摘蓮蓬是開玩笑的,結果他是真的很會摘。
荷塘池水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這裡的水沒有那麼的臟,特彆的乾淨透徹,含璋都能看見荷花的根/莖在月亮下的影子了。
蓮蓬被淤泥裹住,洗乾淨以後,一塊小小的嫩白,被福臨送了過來。
他吻住她。送到了她的唇中。
含璋眨了眨眼睛,真的是甜的。
月光底下,福臨瞧見她這樣,就笑了。
他生的英武過人,月色給了他一層柔和神秘的濾鏡,真真的天之驕子,眉宇間的神色也飛揚起來了。
含璋把甜甜的蓮子咽下去,想,這畫麵真的有點好看啊。
福臨也在看她。
青嫩的襦裙穿在她身上,越發顯得他的小皇後嬌小纖細,她坐在小船上,一雙美眸裡盈著他的身影。頭上的幾樣寶石首飾都在月色底下閃著耀眼的華光。
裙擺隨風搖曳,鋪滿了一船。
像是最最嬌豔的荷花仙子,趁著今夜月華甚美,跑來凡間和他這個人間帝王約會。
福臨抱著滿懷為她選的盛大的荷花,走到含璋的身邊,扶著船沿微微仰著頭瞧著他的小皇後。
他說:“你真不像是蒙古格格,你像是朕夢裡都惦記的江南,像是那片水鄉養出來的如水般的小姑娘。”
人人都說,他惦記江南,是惦記那裡的美人。
可真的是這樣嗎?
他十四歲親政,不過月餘功夫,就開始執掌朝政。
哪怕是輔政王鄭親王濟爾哈朗,也不能做他的主。大清的主,隻有他這個皇帝能做。
這樣心懷天下親政奮進的年輕帝王,會隻惦記江南的美人嗎?
他明明惦記的,是江南的那一片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人民啊。
江南焦土四野,各路亂軍,至今也沒有讓大清得到一統。
他惦記那兒,是惦記戰事徹平的一日。
他的小皇後,懷著滿身的柔軟來到他的身邊。
她是蒙古科爾沁出身的格格,卻不是滿嘴隻知蒙古的驕縱格格。她有著他最喜愛的嬌怯純情。他願意和她說話,喜歡和她親近。
看著她,就好像他已經將那一汪江南擁入懷中了似的。
在她身上,甚至看見了蒙古的金戈鐵馬能和江南的柔情似水奇妙又和諧統一的那一幕。
那是福臨做夢都希望看見的將來。
含璋撐著福臨的肩膀,微微俯身,輕輕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她笑而不語。沒有回答他的話。
卻勾了勾福臨的衣襟,輕聲說:“我想下來和你在一起。”
“不行。水太涼了。會弄臟你的衣裳。”福臨不同意。
他抱著荷花,花葉盛開在他們的頭頂,兩個人在底下拉拉扯扯的。
含璋扯了扯船上的東西:“這裡還有一套防水的衣裳,我穿上。皇上抱我下水,好不好?”
這樣就不會弄臟她的衣裳啦。
“不好。”福臨壓根不肯答應。
含璋不高興了,又扯他的衣襟:“那你上來。你上來和我說話。”
福臨出來的時候,特意給她選的小船。就隻能坐她一個人。他要是上去的話,這船要麼沉了要麼翻了。
“怎麼都不行?”含璋有點小煩躁。
她用手戳那塘水裡的月亮。
其實不是很涼的。但是福臨肯定不會答應讓她下去的。看她怎麼求,這個人都不肯麼。
看他一個人在水裡,含璋也不知道怎的,就是想下去和他一起。
好吧她承認,她也想借機玩玩水。
她覺得很安全的。有福臨在,福臨不會讓她出事的。
可這個皇上,怎麼也不鬆口。
最後連水也不許她戳了,怕她涼了手。
離水的那一瞬間,含璋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把另一隻沒有被福臨抓著的手探出去。
半晌後收回來,躲在大荷花大荷葉底下興奮的和福臨說悄悄話:“皇上,好像下雨啦。”
雨不大,有那麼一點點雨滴落下來。
就是不知道之後會不會下大。
含璋很新奇啊,和福臨在一起,她好像什麼都不怕的。
還很興奮地想,如果雨下大了,他們兩個豈不是要淋成落湯雞麼。
這船上有防水的衣裳,但是並沒有備雨具。
夏日天氣是多變,但誰也沒想到今夜會有細雨綿綿。
福臨用大荷花大荷葉把含璋遮了個嚴嚴實實,和含璋說:“朕帶你回去。”
他可絕不能讓小皇後淋雨的。
福臨勁兒大,都不用含璋出力,他自個兒就能帶著他們一起走。
這平日裡的鍛煉可不是虛的。這個時候,力氣大的男人就顯得格外迷人了。
含璋扒在船沿上,她輕輕伸手,摸了摸福臨的臉龐。
摸了一手的汗珠子,她也不嫌棄,笑嘻嘻的往自己裙擺上擦。倒是福臨很嫌棄,不許她這樣。
含璋才不聽他的呢,也不管他,更不怕他,隻管湊過去,親親他的下巴。
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皇上,等海晏河清,等到和平的那一日,你可以親自到江南去看一看。”
福臨的手一頓,小船兒蕩出去的波紋也輕輕的停了停。
他看向含璋,眸光深邃:“彆亂動。小心掉下來。”
含璋不以為意,漫不經心,隻管望著他笑:“掉下來怕什麼。有你接著我,掉水裡我也不怕。我們是在一起的呀。”
小皇後膽子太大了。她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怕的?
福臨心裡又特彆的高興。今夜,她說了好多的在一起。
小皇後說得對,他們是在一起的。一輩子都在一起。
小船靠了岸,福臨把身上的衣裳脫掉,大荷花底下,是他精心嗬護的小皇後。
她一點兒也不顧自己身上有汗珠子,這一身的汗意,都叫她忽視了。
她撲過來,撲到他的懷裡。
福臨連人帶花,都抱住了。
福臨捏著含璋的後脖子,霸著她親:“等江南收回來,朕帶你一起去看。”
南巡麼。南巡好呀。
含璋眸中波光粼粼:“那皇上看見了江南真正如水的小姑娘,是不是就不要我這個冒牌的啦?皇上預備著帶幾個美人回來呢?”
福臨輕笑一聲,把花兒一股腦塞到含璋懷裡,在小皇後的驚叫聲中,將人打橫抱起。
回去了。
“隻要江南能收回來。朕一輩子就要你這一個美人兒。誰再如水,也沒有朕的含含水多。”
含璋本來挺高興的。這下氣死了。這個人真是,人家好好跟他說話的,他又說的什麼不正經的話。
福臨出力了一晚上,臉上的汗珠子滴落在含璋的小脖子上。
涼涼的,也熱熱的。
含璋從他的衣襟裡把小帕子拿出來給他擦汗。
細雨綿綿,這個男人護著她走在風雨裡,這樣的夏夜,注定是不平靜,卻又是濃墨重彩記憶尤深的一個夜晚。
含璋看著福臨雕刻般鋒利的下頜線。
心裡輕輕的想,讓他好好的活著吧。
不要奪走他的生命,不要放棄他的生命,讓他完成他的夙願。去看一看他的江南。
福臨不能親自去南巡,這太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