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光漾 掌心都熱了(1 / 2)

含璋剛啟唇, 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嘴裡就被送入一個溫溫熱熱香香甜甜的東西。

她下意識的嚼了嚼,是軟糯的乾果子, 滿口甜香, 一時竟沒說出話來。

福臨望著她笑:“科爾沁送來的乾果。你阿瑪說,是你額娘親手摘的。親自曬的。是皇後喜歡的味道,對嗎?”

一屋子凝成的對含璋和孔嬤嬤的劍拔弩張,在含璋吃到這甜甜的乾果後。好似被福臨撐開了一個厚實的屏障,所有的惡意和殺意, 還有暴躁的叫囂,都被隔絕在世界之外了。

含璋甚至沒來得及細品福臨話中的意思。

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 會有科爾沁送來的東西, 還是綽爾濟和他福晉送來的呢?

還特地是給含璋的。

含璋顧不上想這些,是因為福臨趁著送果子給她的時候, 在她掌心寫字。

寫了兩遍,含璋都沒瞧,就在心裡默出來了。

福臨說,信朕。

他的眸光很溫柔, 帶著包容一切的安撫,那眼眸深處,還含著含璋極其熟悉的從容, 與一切儘在掌握的淡定。

含璋心中一腔孤勇的奮進,倏然就被撫平了。

她含著甜甜的乾果, 轉眸去看孔嬤嬤。

這是她第二次看孔嬤嬤。第一次是嶽樂說話的時候, 是含璋下定決心的時候,然而這一次,她將心緒放平後再去看時, 才發現孔嬤嬤很鎮定。

是一直以來都很鎮定。

從聽見吳良輔說要請她來,孔嬤嬤就並不驚訝,也不曾失措。

倒是含璋隻顧著心中猜測,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此時再看孔嬤嬤,才知覺孔嬤嬤是不是鎮定的過頭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侍立在含璋身邊的孔嬤嬤也望過來,然後望著含璋淺淺笑了笑,那眼神裡傳遞的信息,也是在安撫含璋,讓含璋不要擔心的意思。

直到此時,含璋才想到,是不是福臨,是不是孔嬤嬤,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呀。又或者,他們達成了她不知道的協議,計劃?

見小皇後的神情落下來,目光也靜下來,福臨感受到握在手裡的柔軟的小手也在慢慢的回溫,福臨就知道,小皇後聽他的話了。

福臨安撫好了小皇後,就淡淡看了一眼嶽樂。

嶽樂會意。雖然跟剛開始說好的流程有些不一樣,但也隻是出現了皇後娘娘親臨現場的意外。

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此事皇上都安排好了,根本無須皇上出麵,嶽樂知道,把事情的原委說給皇後娘娘不是重頭戲,重頭戲是要替皇後娘娘,替娘娘身邊的孔嬤嬤洗清‘冤屈’。

要讓諸王大臣貝勒們,閉上他們的嘴。不要再試圖攻擊中宮的人,攻擊中宮皇後。

孔嬤嬤被請到堂前。

嶽樂問孔嬤嬤,對這些‘指控’有什麼要說的。

孔嬤嬤笑了一笑,不亢不卑地說:“回稟諸位王爺貝勒,大人們。奴才沒有什麼可辯駁的。這些事情,都是奴才教給皇後娘娘的。”

這話一出,哪怕福臨再有安排,含璋也跟著緊張起來,她的手都捏住福臨的指尖了。

力氣還挺大的。福臨垂眸瞧了一眼,指尖都捏紅了,有那麼一點點疼。

福臨含笑摸了摸含璋的手,又怕她緊張,乾脆把她的兩隻手都攏到懷裡抱著,用自己的大手給她暖一暖,小皇後是不是就不怕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福臨護起來,含璋有點臉紅,卻並沒有躲開。

她含著一眼的盈盈水光看了福臨一眼,在眾人似有似無的目光中往福臨那邊移動了一下,兩個人挨在一處坐著了。

她本來就得寵,福臨都疼她疼愛的不得了了,又不是擔著虛名,也不怕人看。

含璋還有點女兒家賭氣的小心思。你們不是就怕福臨寵著我麼。那我就偏要得寵給你們瞧。讓你們看看,福臨寶貝我都寶貝成什麼樣兒了。

炫耀一下,氣死這幫人。

福臨哪能看不出小皇後的心思呢。正巧他也是這個心思。兩個人都著意炫耀,福臨甚至還挑釁的看了一眼望過來的鄭親王。

但很快的,鄭親王就顧不上他們這邊了。

孔嬤嬤的承認,令諸王貝勒大臣中一部分人為之騷動。

他們準備好的詰問就要問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氣焰就要更囂張的時候,安郡王嶽樂接下來的一係列的操作,讓他們徹底的啞火了。

孔家來人了。

孔嬤嬤的丈夫兒子,都讓帶進來了。還有孔家的一些其他的人。

他們都站在堂前,與孔嬤嬤站在一起。嶽樂吩咐一聲,他們便開始自報家門,說自己會些什麼,在何處當差。

孔嬤嬤的丈夫與兒子在王府當差,這事兒含璋已經知道了。

兒子的媳婦也在王府當差,是內宅福晉身邊伺候小主子的。孔嬤嬤的孫兒孫女年紀還小,都不足十歲,這次也沒有帶著過來。

但令含璋沒想到的是,孔嬤嬤的娘家竟和衍聖公的支脈是聯宗。而且孔嬤嬤上一輩的人家裡頭,竟還有和定南王孔有德家裡有親的。

這些人一溜排開,家裡都是有來曆的。衍聖公孔家底蘊深厚,定南王孔有德的家裡,哪怕是旁係的人家,那也比一般人家強多了。

孔嬤嬤是漢人出身,可這樣的出身也並不低微,孔嬤嬤會這些個東西,就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這樣出身的人家,做了科爾沁格格身邊的嬤嬤,又是饒餘郡王特意安排的。哪能不教會科爾沁綽爾濟的格格些東西呢?

皇後娘娘又沒有撒謊。皇後娘娘不都說了麼?會的這些東西,都是孔嬤嬤教的。人前人後都是這麼個說辭。

孔嬤嬤不是也這樣默認了麼。孔嬤嬤低調。可當著眾人的麵,也明說了,這些個東西,都是她教給皇後娘娘的。並不是什麼蓄意挑撥。

含璋比誰不清楚呢?她都是隨口說的。就為了給自個兒的巧思有個光明正大的去處。

她也知道孔嬤嬤出身王府,家裡的人在何處當差,祖輩上做些個什麼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畢竟當初王府把人送到含璋格格身邊,肯定是查清楚了,知根知底的奴才,才敢放心把人送過去的。

含璋是萬萬沒想到。孔嬤嬤這樣深藏不露,還有這樣的家世呢。這樣厲害的出身,怕是在整個宮裡也就隻能尋出這麼一個來。

這怕不是個神仙嬤嬤吧。

饒餘郡王的爵位,是給了嶽樂承繼的。孔嬤嬤出身郡王府,給了含璋身邊做嬤嬤,但家裡的其他人還都是在郡王府當差的。

嶽樂把人一家人都帶過來,當麵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作為孔家的主子,嶽樂樣樣都預備齊全了,給了諸王貝勒大臣們一個交代。

誰也挑不出什麼錯來。畢竟孔家說到底,是嶽樂的人。也歸不著他們來管。

誰又能想到,他們一心一意想要挑動著鬨起來的事情,卻碰到了這麼一塊咬不進去的鐵板呢?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是他們借故借題發揮,硬是要鬨大的。

現在嶽樂出來頂頭了,年輕的王爺貝勒們,還指望著將來戰場上立功的機會,與福臨的矛盾本來也是少些小些,如今誰都知道,宗室上能用的人不多了。

他們可不願意和福臨鬨翻。本來這事兒他們就沒有多少參與感。

對於一些想要通過後宮嬪妃,通過女子手段拿捏皇上的老王爺們,他們看的其實更清楚些。

皇上早就不是過去的皇上了。

多爾袞死後,皇上十四歲就親政了。不是什麼溫和的少年天子,皇上殺伐決斷的樣子,誰沒見過呢?

難道還妄圖做那個掌控皇上婚事,給皇上選定皇後,意圖控製皇上的第二個‘多爾袞,’第二個‘皇父攝政王’麼?

順坡下驢。嶽樂給了台階,眾人就合議了。

鄭親王是輔政王,在這場爭議中沒有偏頗,但實際上,他的心裡就真的沒有想法嗎?

他沒有表態,那些老王爺們,那些執意不肯接納漢臣,那些屢屢叫囂著並不尊重福臨政策聖旨的八旗老貴胄們,他們怎麼可能鬨得這麼狠呢?

若鄭親王沒有授意,誰敢針對科爾沁的格格?誰敢動中宮的人?

多爾袞死後,皇上冊鄭親王為輔政王,是議政王大臣會議中的頭一把交椅。

看似尊榮,可實際上,是降位了的。

福臨怎麼可能願意在多爾袞之後再度容忍一個攝政王呢?

鄭親王濟爾哈朗,原本的攝政名位是在第一個的。但因為多爾袞氣焰雄大,他才被弄到後頭去了。

多爾袞死後,人人都以為鄭親王能出頭了。結果十四歲的皇上親政後,讓眾人看到了,皇上並不願意再有一個攝政王了。

冊封鄭親王為輔政叔王。這就值得深思了。明升暗降,鄭親王心中,能沒有芥蒂嗎?

議政王大臣會議所議何事,那都是鄭親王說了算的。既把孔嬤嬤這個事拿出來說了,那就是說明鄭親王認為此事可議。

可嶽樂的準備太充分了。充分的他們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和切入口。

本想一舉趁亂,一鼓作氣的拿下孔氏。然後再伺機行動,或能控製中宮為他們所用的。現在卻不得不铩羽而歸了。

孔氏的出身,背後拎出來的人家,他們是碰不得的。

更何況還有嶽樂,還有皇上。還有這麼些個年輕的貝勒們。

鄭親王笑了笑,沉聲道:“既如此,此事是一場誤會,那就罷了。孔氏如此出身,在皇後娘娘身邊侍奉也是極好的。”

鄭親王都說和,那就隻能和了。

鄭親王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說事情既然說清楚了,那時辰還早,就來議一議另外的幾件事。

孔嬤嬤的事情,就放過去了。

孔家的人叫人帶出去了。

嶽樂已與眾人開始說另外的事,福臨就望著含璋笑了一笑,那意思就說看吧朕就說不會有事的。

含璋方才還是有些緊張的,被福臨放在懷裡的手心都有點微微的汗意了。

要不是福臨時不時的會喂她吃一顆小果子,含璋隻怕是在看的過程中都緊張的忘了呼吸了。

事情解決了。孔嬤嬤沒事了。

含璋當然不必一直待在這裡。瞧他們的樣子,接下來是要議正經事的,前線戰事,各省事務,都有需要拿出來議的地方。

含璋就帶著孔嬤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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