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隻是稍稍表露一一,博果爾就記在心上了,還替她安排的這麼妥當。
她微微垂眸,而後在博果爾的目光中,輕輕握住了他搭在把手上的指尖。
博果爾的手掌寬大,指尖一小節被寶日樂握在手心裡,寶日樂聽著自己心口的跳動,她想,原來握著他的手是這樣的感覺。
跟女孩子的手可真不一樣。他連指尖上都有繭呢。
博果爾本來還不敢動,可過了一會兒,指尖一彎,勾住了寶日樂的掌心,然後將她的整個手都握住了。
柔軟的小手似乎僵硬了一下,可能試圖掙脫,但最終還是沒有動,安安分分待在博果爾的掌中了。
寶日樂說:“姐姐與皇上商議,說要給咱們辦個訂婚宴。王爺這幾年不易,我也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隻說要與你商議。如今自然也與你明言了,既瞧中了你,那就是你,將來成婚的事,肯定是定下來了的。”
“你覺著,還需要訂婚宴麼?”
她臉上帶著紅,卻還是在笑著的。
“要的。”博果爾望著長大了就膽子也大了的小姑娘,笑道,“外頭如今沸沸揚揚,都是關於你與我的話。我想,還是要給你一個交代的,不能平白無故叫你這樣被人說。訂婚之後,什麼時候成婚,我聽你的。”
寶日樂想了想,覺得很可以。
她把先前就預備好了的長命鎖遞給博果爾:“我家姐妹三個,阿瑪就打了三個長命鎖,都是從小就戴著的。姐姐的長命鎖給了皇上戴著。大姐姐的長命鎖還沒有給簡親王。我的長命鎖現給你戴著。你戴了我的東西,便是我的人了。往後你要是再看見彆的姑娘改了主意,我可是不依的。”
“不但東西要還回來。你的人,我也不要了。”小姑娘太乾淨,都說不出狠話來。
博果爾就笑了,珍重將長命鎖當即戴上,生怕她反悔似的。
他說:“我是不會改主意的。我是怕你改主意。既給了我你的東西,往後再改主意,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博果爾將從小到大帶著的一個戒骨扳指送給了寶日樂。
小時候他戴不上,都是貼身藏著的,現在他能戴上,都是一直戴著的。
他笑道:“小時候貪玩,有一回跑去私庫看先帝有沒有留下什麼好東西。好東西是不少,我卻瞧中了這個沒用過的扳指,就留下了。皇上也許我留下了,我就一直貼身戴著。它陪伴我數年,現下送給格格。”
“我出去,這東西代我陪著格格。等我回來,我就給格格戴上吧。”
“戴上?”寶日樂眨了眨眼睛,“我手小,戴不上啊。”
博果爾輕輕一笑,終於還是將日思夜想的小丫頭輕輕抱入了懷中,在她暈紅的小臉邊,輕輕印下一吻,小格格好乖好乖,都沒有掙紮逃跑,反而一雙盈盈目色望著他。
她自己也主動踮起腳來,也親了他一下。
博果爾終於有了些實感,想了幾年的寶貝格格,總算是願意嫁給他,要和他辦訂婚宴了。
博果爾環著她,輕聲說:“沒關係的。我能幫格格戴上。不一定要戴在手上的。”
他都十八了,什麼不懂呢。這話太過隱晦了,小格格不懂,小格格也不知道,她答應了鬆口了要嫁過去的人,正在心裡想著骨扳指戴在身上的一萬種辦法呢。
博果爾是不急的。橫豎再有兩年就成了。他能等。小格格如今都大了,兩個人過了明路,瞧她這樣大膽的模樣,想來婚後——
博果爾及時止住思緒。是不能再想了。一切留待婚後再說吧。
這時候隻是親一親她,他已是極其的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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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雲又有了身孕,這倒是一件喜事。
含璋為此也是高興的,隔著上回生德塞的時候也遠,高雲正值年輕的時候,懷孕也沒有那麼的辛苦。
倒是濟度,聽說這回高雲有了身孕後,濟度也不去彆的側福晉和侍妾那裡了,辦完差事回府後,就隻往正院去,天天陪著高雲噓寒問暖的,生怕她不舒服。
含璋去了幾回看姐姐,都聽見高雲和她抱怨了,說濟度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抱怨歸抱怨,可含璋瞧著,高雲應當還是高興的。
這遲來的克製與變化,似乎昭示著成婚多年的夫妻之間感情和狀態都有了些變化,但含璋什麼都沒有說,高雲也沒有多說什麼。
如今的姐妹倆,一個是從容的過日子,一個是高高興興的過日子,都不似年輕的時候那樣心態了,倒是都咬定了四個字。
順其自然吧。
濟度能到什麼程度,往後看看就知道了。
給博果爾與寶日樂辦了盛大的訂婚宴後,博果爾就啟程去了南邊,他走數日後,除了福臨,就再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了。
寶日樂便還是回到了從前的生活狀態中,該學習就學習,該放鬆就放鬆。
貴太妃雖說緩過來一些,但含璋也不想這時候讓她們見麵,再等一等吧。她反正是要護著寶日樂的,不能讓寶日樂受任何一點的委屈。
博果爾走後,如今朝野上下最矚目的事情,便是境外剿滅朱氏餘孽的事情了。這一戰不容易,是非常不容易的。跟著去的這麼多人,要是頭功還叫吳三桂得了,那這位平西王身上的功勞就更多了。
他們一起去的幾路人馬,合作團結,但暗地裡暗潮洶湧,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福臨大概是心裡有事,這些日子就要她要的格外凶些。
歲歲小公主交到了新朋友,也是她的第一個好朋友。
嶽樂家的小女兒跟她同年同月生的,隻比她大了十幾日,兩個小丫頭玩到一起去的。
這孩子是嶽樂的側福晉生的。含璋見過那個側福晉,是個難得的老實人。在安親王府上日子還不錯,人也聰明,嶽樂待她還不錯,這孩子養的也還不錯,跟歲歲很能玩到一起去。
兩個小朋友最近都要在一起,福臨乾脆把歲歲小公主送去了安親王府住幾日,叫她玩夠了再回來。
安親王府如今的安保比紫禁城的還要嚴密,都是福臨送過去的精銳,都是為了保護歲歲的。福臨說了,既要讓雍華公主儘情的玩好,還要保證公主的絕對安全。
含璋想,大約歲歲會睡得很好,畢竟連連床榻都送了一模一樣的過去,那邊的屋子都是照著宮裡歲歲住的地方布置的,福臨費了不少的心思。
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在府上,隻怕安親王再從容淡定,這些時日也睡得不太安穩吧。
含璋心裡記掛女兒,也不忘和福臨快樂快樂的。
有歲歲在的時候,到底還是沒有現在這樣儘興的。
福臨這幾年還跟十七歲的時候一樣,一點沒變化,到了床榻上,就跟個凶獸似的,要個沒完。
可仔細算一算,他都一十出頭了。
人更成熟了,也更沉穩了。招惹的含璋愛死他這個模樣了。
放縱的後果,就是她幾度失神,趴在床榻上,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那種被絕對深入後的滋味,深深令她著迷,也深深令她戰栗。
沒了孩子在身邊,又是在坤寧宮裡,坤寧宮裡也挖了個浴池,比乾清宮那個還要大些,也要好些。兩個人的作息就沒有那麼準時。
福臨是一貫的精力旺盛,含璋是身子骨不成了,卻似乎不那樣困了,喜歡在事後黏著福臨,甚至發現她的體力好好有了些小小的進步。
果然是被鍛煉出來了麼。
她纏著福臨,要給他洗頭發,結果洗了一半沒力氣了。福臨自己洗了,然後也順道給她洗了,最後抱著她回去。
福臨幫她擦頭發,她就有樣學樣,懶洋洋的拿著柔軟的綿綢,給福臨擦頭發。
“我瞧你,有心事啊。”
含璋倒也不是火眼金睛,相處這幾年,已是很熟悉了,但福臨要刻意收斂心緒,她也很難看出什麼來。
主要是通過那個的程度判斷的。
方才福臨用了個新姿勢。從後擁著她。
固定著她,然後幾乎是讓她坐到懷裡了。又把她控製在牆角不許移動。就像是被他深深抱著似的。
含璋起先還不覺得怎樣,後來才發現了這個姿勢的威力。
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深入。
本來小肚子日常就能被填滿了,這一下,掌心更是能明顯感受到福臨了。
這樣凶,那還不是心裡有了重大的心事,就喜歡這樣待她。
是他心裡的凶獸又掙脫了風箏線,不顧一切向她奔來了。
福臨給含璋擦頭發的動作輕柔又溫和,他的眉眼落在燭光下,溫柔又從容,隻聽見含璋那一句話,眉峰就動了動。
他望了含璋一眼,眸中深情流淌,他說:“嗯。朕是在想,朕錯殺陳名夏了。要是留著他,現下或許還能用一用。”
“嗯?”含璋有點納悶。
怎麼為了個已經死了五六年的人有心事了?什麼事非得用陳名夏,彆人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