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的傷口還在發紅, 係統降低能量輸送後,身體的修複能力好像也隨之降低了。
係統:[不必要的能量,能不浪費就不浪費, 地主家真的沒餘糧了。]
三代川千鶴在額頭上纏了一圈醫用繃帶,然後戴了頂黑色綴薄紗的小禮帽擋住, 出門。
[限時厄運]終於結束了,下午出門的時候陽光正好。兩點鐘左右,她和諸星大一起到了警視廳。
接待她的果然是搜查一課的刑警。甫一邁進搜查一課的門, 三代川千鶴便感覺到數雙眼睛迎了上來。
她抬起頭, 目光從薄紗帽簷下一一回過去,塗了朱紅色口紅的唇瓣輕佻一勾,舉手投足風情萬種。
很少接觸女性的刑警們哪兒見過這陣仗, 一時間機器人似的卡住一片。
這時候一個咬著牙簽, 眉毛很粗的警官走到她麵前,“你就是朝露小姐?你好, 我是搜查一課的刑警伊達航。”
“伊達警官。”三代川千鶴微微頷首,挽著諸星大的手臂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男友諸星大, 他陪我一起過來的。”
雖然是一起過來的, 但是做筆錄時隻能有三代川千鶴一個人在場。諸星大在外麵等著, 三代川千鶴一個人進了筆錄室。
該說哪些話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筆錄過程非常順利。三代川千鶴也適時表達了對誤殺這麼多人, 尤其是無辜的本出先生的驚訝、惋惜和難過自責。
雖然她演技不怎麼樣,但隻是表演哭一哭的話絕對沒問題。那雙桃花眼可憐兮兮地一紅,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無聲地往下掉,很難會有人鐵石心腸地不心疼。
其中一位做筆錄的警察馬上溫柔地安慰她,讓她千萬不要為此過度自責, 最好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好好疏導疏導。
伊達航則是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什麼也沒說,最後忽然問了個無關的問題。
“昨天.朝露小姐雇了一個保鏢陪你一起去宴會,是嗎?他似乎是叫……安室透?”
“嗯,因為我自己一個人有點怕,所以特意雇傭了一個保鏢陪著我,有什麼問題嗎?”
“不,隻是有些奇怪,朝露小姐的男友不是也跟著去了嗎?有男友在,為什麼還要特意再雇一個保鏢?”
金發女人抬起哭紅了的眼睛,露出一個像是忽然忍不住的笑容,“因為到昨天為止,他還不是我的男友。”
表情驀然就生動了,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男友啊,伊達航回想了下剛剛跟在她身邊的男人的樣貌,點點頭,姿態也微微放鬆下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宴會的賓客名單上對你的記錄也是朝露,請問朝露小姐的姓氏到底是什麼?”
“黑澤——”金發女人淺淺勾起唇角,目光專注又認真地望著他,“我叫黑澤朝露。”
做完筆錄後,伊達航和三代川千鶴一前一後走出筆錄室。
身材高大的警官微微傾身向她解釋:“這個事件畢竟涉及到了人命,雖然說黑澤小姐你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主客觀都不存在故意性,不過要真正下定論還是需要時間。”
三代川千鶴點頭表示理解。
說完比較正經的事,伊達航的語氣忽然摻雜上幾分好奇,“說起來,有關於黑澤小姐你勇拋炸.彈救了所有人的事,今天已經在警視廳傳遍了。我們都很想看看你這位英雄的真麵目。”
他小聲調侃:“原本負責給你做筆錄的人不是我,我費了好大勁才搶過來。”
“那見到我之後,有讓伊達警官失望嗎?”
問是這麼問,三代川千鶴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有讓人失望的可能性。如果有,那就是對方有毛病。
“其實黑澤小姐身上的氣質讓我想到我一個好友,雖然你們連性彆都不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給我的感覺卻很像,”伊達航撓了撓後腦勺,“而且他也對你非常好奇,聽說你下午會來這邊做筆錄,請假也要來看上一眼。”
伊達航似乎和他口中這位好友關係真的很好,說著說著,自己先忍俊不禁起來。
“他剛剛跟我發消息說已經到了,黑澤小姐到大廳就能看見他。”
三代川千鶴也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這警察搞得跟追星似的……難道她當時扔炸.彈的英姿真有那麼帥嗎?
早知道應該讓星星提前準備好攝像機拍下來的!
然而到了大廳,她就笑不出來了。
伊達航沒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抬起一隻手對站在大廳裡的男人招了招手,“萩原,這邊!”
東京的警視廳大樓雖然不至於人來人往,但是這個點來回的人也不在少數。
儘管如此,大廳仍顯得空曠。
男人站在靠門的地方,一身筆挺熨帖的黑西裝,略長的黑發拂過修長脖頸,額前碎發隱隱約約地掩住紫色的桃花眼。
周圍人來人往,好似和他沒有半分關係。就像是春日的玫瑰,過了季節,人間便再難留住。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透過玻璃看向窗外。日光落在身上,偶爾在那雙眼裡映照出一點光,像是黑夜裡星辰驟然的閃爍。
三代川千鶴交往過的男友早就兩隻手都數不清了,但哪怕是在論遝數的前男友天團裡,萩原研一也是數一數一的美貌,是她會想要用漂亮來形容的男人。
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三代川千鶴便是被那張臉勾了魂。
那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了。
彼時她還差沒幾天就到18歲,係統尚未蘇醒,她的生活依然是那麼豐富又無聊。
那段時間她乾什麼都提不起興致,恰好組織叫她回日本辦點事,三代川千鶴便連夜回到日本,打算趁著做任務找點新的刺激。
任務的內容是要從東京某個□□組織首領,名叫安能拓真的男人嘴裡套一條消息。因為朗姆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不能讓琴酒直接把人抓起來拷問,得由她出馬,不動聲色地套出消息。
三代川千鶴的計劃非常簡單:到安能拓真常去的地方假扮陪酒女蹲守,找到靠近他的機會後,把人灌得微醺就能直接問了。
套路雖老,有用就好。
然而三代川千鶴怎麼也沒想到,因為突然的變數,她的計劃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當時她本來和酒吧老板談得好好的,憑著她的美貌,老板幾乎是迫不及待希望她儘快入職,甚至承諾直接給她的照片單獨做一麵牆,而且還答應了她可以自己挑客人的要求。
簽合約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
三代川千鶴的計劃是自己臨時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根本沒來得及做個假身份,用真身份的話會存在風險,而且她的真實身份要大後天才正好滿18。
雖然在國際通俗意義上來講18歲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甚至在日本兩年前她都可以合法締結婚姻了,但是日本的法定成年年齡界限卻是20歲。
還是沒辦法合法從事這種工作。
她撒謊說自己的證件在外地,要過兩天才能拿來————反正兩天足夠她乾完活溜了。
她在說謊這方麵委實沒什麼天賦,老板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有問題,但是一個明顯的香餑餑放在眼前,他這裡又確實不是什麼正規店鋪,違法的事屬實不缺這一件。
眼看兩人即將狼狽為奸,各自達成所願。
一道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沒有身份證件的話,就是屬於打黑工,這是犯法的,老板你應該清楚這一點吧?”男人向老板出示了什麼什麼東西,對方臉色一變,再也不接三代川千鶴的茬了。
解決了老板那邊的問題,男人才轉過身來,麵向她。
酒吧裡的燈光慣來昏暗,他那雙眼睛卻令人驚異的明亮。被那雙眼睛一望,她剛生出的火氣竟也煙消雲散。
男人將他剛剛出示給老板的東西放回胸前的口袋裡——三代川千鶴一瞥,才發現那原來是一本警察手冊。
嘖,竟然倒黴得遇到了警察。
……不過他確實長得非常好看。哪怕被他破壞了計劃,看到那張臉,也叫人生不出絲毫惡感。
漂亮警察的麵龐溫柔中掛著嚴厲,他隔著衣袖抓住她的手腕,嚴肅地說:“你先跟我出來。”
聲音也好好聽啊——聲控的三代川千鶴十分滿足。
酒吧外的冷風吹散了兩人身上的酒氣。這整條街都屬於黑.道的勢力範圍,魚龍混雜,昏黑的街道暗處不知道徘徊了多少雙窺探的眼睛。
漂亮警察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嚴嚴實實地將她護在身側。
三代川千鶴習慣了這樣的目光落到身上,甚至還有心情哼點小曲。
她晃了晃手臂,問旁邊的人:“你想吃蘋果嗎?我很喜歡吃蘋果。”
漂亮警察微微側過臉,月光掃過他的下頜,近距離看,那雙眼似乎更亮了。
他眯了眯眼,身上的警察味道正氣凜然地散發出來,“你多大了?還沒滿十八吧?”
三代川千鶴敷衍道:“滿了滿了,美少女永遠十八歲。”她順口問道:“要和永遠十八的美少女談戀愛嗎?”
男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動手把她柔順的金色卷發揉得亂成一團。他笑了聲,“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孩兒……”
三代川千鶴:我¥%……&
這個警察惹到她了。
她要報複回來。
兩人最後停在了那條街道外。
漂亮警察鬆開了抓住她手腕的手,“我叫萩原研一,是警視廳的警察,你叫什麼?”
“黑澤蘋果。”
對方垂下眼睛看過來,睫毛被路燈的淡光勾出一層霧。
三代川千鶴想好了,她絕對不會說出真實姓名,這個叫秋天中一的家夥如果提出質疑的話,她就把菠蘿香蕉橘子西瓜荔枝說個遍,反正水果有的是。
她叉起腰來。
男人輕緩地眨了眨眼,“嗯,蘋果。你父母呢?你這麼晚不回家他們不會擔心嗎?”
嗯?你倒是給我吐槽啊!就這麼直接接受了?
她冷硬地說:“他們早死了。”
萩原研一一愣,“……抱歉。”
算了,這警察脾氣跟棉花似的,打著也沒意思。不和他一般見識。
“你還有彆的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打工賺錢又不犯法,何況她還沒打成這份工,他總不能再把她抓進警察局去吧?
“這麼晚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你住哪裡,我送你一程。”萩原研一說著,往前走了兩步,微微偏頭看向她,似乎是在示意她跟著走。
她還想等他走掉以後就折返回去乾活的,哪能讓他送。
“謝謝警官先生,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走回去了。”三代川千鶴客客氣氣地說。
萩原研一依然站在那裡,目光沉沉地望著她,語氣平靜,“你想等我離開以後再返回去?”
三代川千鶴:“……”
讀、讀心術?
嘶,遇見超能力者了。
“你很缺錢嗎?難道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急需用錢?看你的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吧?”
三代川千鶴糊弄道:“我沒錢,早就不上學了。”她瞥了萩原研一一眼,看對方輕輕蹙著眉頭,眉宇間籠著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