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川千鶴回憶著萩原研二曾經的教導, 將炸.彈拿起來在手裡掂了兩下。
沒.炸,看來不是水銀杆炸.彈。
大概隻有計時引.爆這一種引.爆方式。
21:36。
離死亡還有二十多分鐘。
代川千鶴:[統統,我如果就這樣死掉, 會影響到你嗎?]
係統:[那倒是不會, 你死去的那一瞬間門我就會離體了……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嗎?不是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嗎?為什麼這麼快就要放棄它?]
代川千鶴撓頭:[因為那個時候想要活下去,所以拚命努力了。現在不想要繼續感受這個世界了,所以就離開吧。]
係統默然。
確實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雖然千鶴表麵上和正常人差不多,但作為陪了她很長一段時間門的係統,它知道她的內心甚至能算得上扭曲。而且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她有一套自己自洽的邏輯。
比如說現在,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不負責任地放棄生命, 也不是什麼因為痛苦到受不了而靠求死來逃避。
她的內心非常平靜,也沒有恐懼。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太無聊,所以想要離開。
僅此而已。
身為係統,儘管覺得這樣不太好, 但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它不會乾涉她。
[那祝你得償所願,千鶴。]
代川千鶴放下了床鋪上方的籠子, 鐵製的欄杆緩緩降下, 如鳥籠一般將床鋪封鎖。
她在床上躺下。
還有15分鐘。
時間門好似格外漫長。
就在她準備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時, 地下室的門驟然被打開, 她驚訝地又坐了起來。
“你們怎麼來了?不,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諸伏景光、鬆田陣平、萩原研二,甚至連赤井秀一也在。
什、什麼情況?
開party嗎?
好在地下室占了彆墅起碼一半的地下空間門,雖然一口氣進來了好幾個人, 倒也不顯逼仄。
代川千鶴猶豫著:“我好像沒邀請你們今晚開party?”
她嘗試著用儘量輕快的語氣活躍氣氛,可惜好像收效甚微,這幾個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恐怖。
“千鶴,你先把這個籠子打開。”諸伏景光啞著嗓音說。
代川千鶴飛快搖了搖頭。他們的表情就像是她如果離開這個籠子一步就會馬上揍她一頓的樣子。
隻有萩原研二依然維持著往日的溫和,他在最靠近她的地方微微彎下身子,“不打開也可以,千鶴,能把你身邊的東西拿到這邊來嗎?”
隔著鐵籠,他一樣能拆.彈。
代川千鶴沉默了下,忽然說:“你們會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已經失敗了吧?”
萩原研二愣了下,不知道她是在說誰。
諸伏景光淡笑了下:“嗯,我們抓住了他。千鶴,你還有什麼話想跟他說嗎?你可以親自去跟他說。”
代川千鶴微微擰起眉頭,赤井秀一又緊跟著涼涼道:“他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
其他幾人都對他露出不讚同的目光,綠眼的男人依舊我行我素地淡淡道:“你想為他報仇的話,就出來親手殺了我。”
鳥籠圈出的區域並非和床鋪的邊緣嚴絲合縫,而是留了半米寬的邊沿地帶。代川千鶴將炸.彈放在床上,赤著腳走下去。
金發女人穿著黑色的吊帶絲綢長裙,像一場飄搖的舊夢一般在地下室略顯昏暗的燈光裡搖曳。
他們看著她走到堅不可摧的鳥籠邊緣,白皙的手指攀上鐵製欄杆。
身為這個地下室的打造者之一,諸伏景光很清楚這個鳥籠的開關隻有一個。沒有任何彆的開門方式。
那是特製的鋼鐵,就算用槍也未必能打出斷口。而且剩餘的時間門已不夠他們再采用彆的處理方法。
他們隻能寄希望於她自己打開籠子走出來,或者把那顆炸.彈遞出來。
“你靠近些。”代川千鶴對赤井秀一說。
男人聽話地靠近。
靠得越近,代川千鶴越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拉起他一條手臂,鳥籠的寬度足夠他伸進來一隻手臂。
她卷起對方的袖子,在他的傷口上輕輕吻了吻。
柔軟的觸感竟令他生出痛到仿佛痙攣般的感覺。
赤井秀一瞬間門明白了她在做什麼。
她在安撫他。就像當初琴酒在她的鎖骨處留下傷痕時,他安撫她所做的那樣。
她沒有怪他。
沒有因為他殺了琴酒而怪他。
隻是如同小動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出觸角感受世界。
“……對不起。”她輕聲道。
赤井秀一喉結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她已經停下動作,抬起眼睛,目光平靜地環視四周。
“時間門快到了,你們不想和我一起炸.成碎片的話,就趕緊走吧。”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催什麼催,”鬆田陣平凶了她一句,“我們可是警察。”
赤井秀一瞬間門又明白了一件事:她不打算打開這道門。
他和其他幾人交換了目光,在那一瞬間門做出了決定。
諸伏景光和剛凶了代川千鶴一句的鬆田陣平同時邁開腳步,然而比他們更快的是赤井秀一,他幾乎是飛一般地離開了地下室。
緊跟著鬆田陣平搶在諸伏景光的前麵離開,諸伏景光看了代川千鶴一眼,對她笑了笑,隨後身影也消失在她麵前。
代川千鶴看得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怎麼說呢,雖然是她讓他們趕緊走的,但是你們這也配合得太迫不及待了吧!她準備好的勸詞一句都沒用啊豈可休!
係統義憤填膺:[渣男!]
代川千鶴:[……不,那倒不至於。明哲保身嘛,可以理解。]
但是萩原研二還沒走。
他不僅沒走,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從櫃子裡掏出一瓶雪莉酒,盤腿在地板上坐下,一副要品酒的樣子。
“這個牌子的雪莉酒……很貴吧。”
那當然貴,她刷了大哥加伏特加一個月工資才買到這一瓶。
她看了眼炸.彈液晶屏上顯示的倒計時,隻剩五分多鐘了。她有些焦急地提醒:“萩,真的快要爆.炸了哦。”
留著黑色半長發的男人安安靜靜地將雪莉酒倒進玻璃杯裡,酒液和杯壁碰撞在一起,他輕輕抬起頭,屋頂的燈光朦朧落下,在他漂亮的紫色眼睛裡彙聚,亮得發燙。
他噙著笑,似乎心情不錯,“終於又叫我萩了啊,總是萩原警官這樣叫我,真是陌生得很。”
代川千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炸.彈,催道:“你快點走嘛。你這條命可是我辛辛苦苦救下的,不能再隨隨便便死掉!”
萩原研二抿了口酒,“你也說了,我的性命是你救的,那麼我選擇陪你一起死,也算是還給你了。千鶴不是很怕孤獨嗎?彆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男人的笑意愈發溫柔,像能把人溺死的甜蜂蜜一般。
不過代川千鶴根本沒心思欣賞,她快要抓狂了。
誰要你陪啦!
這家夥居然還真的悠閒得開始品酒了。
代川千鶴一個腦袋兩個大。彆的人不好說,但依照她對萩原研二的了解,他是真的能做出就這麼陪她炸.死這種事的。
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請分析一下此處連用個怎麼辦表達了作者什麼樣的思想感情……啊不是這個,串台了,所以說為什麼要讓她這個笨蛋麵對這種難題啊!
倒計時還有1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