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做夢吧?
旁邊剛剛被製止的婦人終於大膽地開口:“貴人,她就是謝安。”
謝望已死,就剩這麼個孩童,不管如何,且先將人帶著。
周敬堯沒有多言,轉身,示意屬下將那婦人帶出去,看了看已經走到院中的謝安,他對著身邊的人吩咐:“將她帶上,另外留兩個人在此地蹲守,如若有異,及時來報。”說完話就朝院外走。
此番尋人已是順便,他本不宜在此地逗留。
聽了主子的吩咐,陸訓上前抱起小孩兒,還未等人有何反應,疾風一般,他就大跨步跟了出去。
院外,眾人翻身上馬,在村子眾人驚異的目光下,陸訓懷帶著謝安,一行人縱馬而去。
謝安被人抱著坐在馬上,看著飛速倒退的景物,她的這具身體及其孱弱,隻是起來略微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就已經四肢乏力,頭暈眼花,加上此前從未做過如此顛簸的交通工具,還沒有在馬上堅持到半個時辰,她就已經倒在抱她的人懷裡,暈的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來,便是在一間謝安看來仍然簡陋的屋子,安置她的人不知去了哪裡。
獨自躺在硬硬的床板上,望著屋頂,腦袋裡這具身體的記憶逐漸回歸。
謝安認為,自己真的不知道是撞到什麼鬼了!她竟然穿越了。
謝安是現代一個知名大學的畢業生,就在昨天,她剛剛找到了一份自己心儀的工作。和忙著考研考公的其他人不同,謝安隻想趕緊工作。
多年來,父母離異,她處在夾縫間生存,最大的願望便是可以脫離那兩個家庭,做到不看人臉色的自力更生。
心情難得的帶點興奮的激動,謝安一大晚上才睡著。
結果再次醒來,就迷迷糊糊的聽見有婦人顫抖的聲音。睜眼一看,什麼?一個簡陋的柴房?深刻的懷疑自己在做夢,謝安推開柴房的門走出去,然後就看見一個氣勢淩厲的古裝美男站在她的麵前,並且從她的視角看過去,竟然異常的高大。
或許她真的在做夢吧。
現在,從床上坐起身來,抬起自己細的像根麻稈似的手仔細端詳了一下,謝安不得不從做夢的錯覺中醒來了。
她穿成了一個將滿十歲的孤女。
唉,內心深深地歎了口氣,謝安對自己即將到來的生活感到擔憂。如果說現代她的生活是孤獨和掙紮,那現在就是迷茫。
從小到大,謝安升了多少次學,換了多少次學校,便換了多少個環境和住所,父母兩邊都容不下她,謝安都是隨著學校租房住的。
如今,到了此地,短暫的慌張過後便隻剩迷茫。
在這具身體空空如也的腦袋裡,隻有前八年模糊的幸福和後兩年吃不飽穿不暖的虐待,除此之外,竟再無半點信息。
陸訓領著大夫過來的時候,就看帶回來的小孩兒愁眉不展,一臉沉思的坐在床邊。
謝安這兩年大抵是被王裡正家過分的苛待了。十歲的年齡,看上去卻異常的消瘦矮小,至多八九歲的樣子。現在她皺著一張臉安靜的坐在床邊上,纖細的四肢搭著蒼白的臉和乾枯的發,定眼望去,讓人頗為不忍。
順從的接受大夫把脈,謝安乖巧的低垂著眉眼,目前看來,帶她到此地的這幫人應該是不會扔下她的,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大夫搭著脈搏一臉沉重,倒是讓謝安緊張了起來,其它不說,身體倒是最重要的,隻希望彆有什麼大毛病才好。
“小姑娘長久以來食不果腹,脾胃虛弱,氣血不足。除此之外到無其它。”房間裡很安靜,大夫皺眉所說的話清晰可聞,倒是讓陸訓和謝安都放下心來。
把完了脈大夫囑咐之後便挎著醫箱走了,陸訓為謝安安排了食,他本也不是多話之人,告訴謝安此後會派人來看顧她便去了主子的房間複命。
這裡是清穀縣的驛站,昨日他們便是從這裡啟程去的王家村,耽擱了一日,最多明日眾人便要啟程,去並州。
此地並不富裕,即使是驛站,房間裡供人使用的家私也甚少,且看上去都頗有些年頭,周敬堯正是為順路親自尋謝望才會在此處停留。
如今,他坐在靠窗的圈椅上,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心情大抵是不甚美妙的,陸訓正站在一旁彙報。
“主子,昨日留在王家村的人來報,接近傍晚時分,似有二人鬼祟折返,但被我們的人捉住之後便立即自儘了。”
舊事難尋,線索剛剛出現又沒了,但是卻越發能確定,當年之事確有蹊蹺。
周敬堯兀自低頭冷笑。自儘?如今這般正是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了吧。他定會查出當年之事為父親和幼弟報仇!
陸巡見主子並不說話,繼續稟告:“主子,帶回來的那孩子剛剛醒了,大夫診斷並無大礙,您看可要帶過來詢問?”
周敬堯吩咐帶人回來之時,就不曾想過會從這孩子身上探查到什麼。隻是畢竟也算謝望之女,他不想留下與那件事有關的任何東西在外。何況,既然已經是一介孤女,帶回總督府又何妨,左右不過添一個奴仆的事兒。
於是,諸事已畢,他從圈椅上赫然起身,一邊朝外走一邊道:‘不必,且先帶回總督府,就交給溫嬤嬤吧。“
陸訓低頭應是。
溫嬤嬤是周敬堯身邊的老人,是從盛京提前去到總督府安排周敬堯院中大小事宜的。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日,因人一句話,不知反抗,不得反抗,謝安從良家孤女沒入了高門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