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內心微微詫異,但任然是麵不改色,不發一言。
周敬堯看到她後本來怒氣一瞬間已經下去不少,此刻卻又被對方的沉默激起了火氣,他陡然厲聲道:“說話!告訴爺,你這次又想去哪裡!”說話間已經一手抓過對方的手腕扯到眼前,下麵的一幫人本來是在觀望,此時也瞬間低下了頭。
“總之,不是回你身邊做姨娘的!”謝安眼神冷靜地高聲道,她頭一次生澀的地說出了試探般的話,用了比平常稍高的語氣,是明言的拒絕,卻不帶從前那通身的厭惡,而心跳實則已經微微加速了,她在摸索一條道路。
她直視著你,聲音乾淨清脆不帶含糊,仿佛真的是被逼急了不得已而為之。
周敬堯被她的語氣弄得怔愣了一下,謝安從前是個木頭,生氣了後是個燃燒的木頭,他就喜歡她這根木頭。如今,這般受了委屈,走投無路後帶著倔強的語氣,像是,嗯,發了芽的木頭。
但想著她話語中的內容,總督大人還是憤怒,他攛著手腕一把拉過與他尚有些距離的謝安,兩人隔著一拳的距離,他微微低頭,壓著
嗓音道:“謝安,不做姨娘!那你想乾什麼?爺告訴你,不要妄想爺會放過你,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爺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說的謝安內心微微一沉,是的,她已經感受過了,那是如逃亡的犯人,步步受著桎梏。
除非真的居無定所,否則一生提心吊膽。憑什麼!她不!
內心堅定著,謝安半真半假的憤怒試探著道:“無恥!”伴隨著女人咬牙切齒的聲音,空山上響起清脆的巴掌聲,“啪-”謝安沒有被握住的那隻手扇到了周敬堯的臉上,在場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怔住了。
陸訓一行人目瞪口呆。
謝安心中暗爽的忐忑著。
“謝安!”周敬臉上突然一陣灼熱,接著爆發出一聲怒吼,隨即抬手拉扯著謝安往山下去,謝安自是奮力掙脫的。
兩個人又開始了拳腳上的你來我往,陸訓等人正要一擁而上,誰知他們主子忙裡偷閒地來了一句:“都給爺退下!”眾人隻能手足無措地在山上停下了。
幾步路的距離,謝安被周敬堯按著抵背在了那顆鬆樹下,他低聲吼道:“給爺停下!”
謝安不動了,她抬起漆黑清冷地眸子定定地望著周敬堯。總督大人簡直被氣笑,他按著謝安地手腕道:“無恥?這就無恥了,謝安!天下無恥地事兒多了去了,爺真該叫你去親眼見見何謂真正地無恥!”
謝安逃離了這麼多日,從來就沒有這般鬨騰過,但她剛剛極為忐忑地打了人後,終於在心中確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不管以後如何,眼前這人現今對她是有縱容的。
她原來路走岔了啊!
謝安引導般對著眼前的男人開了口,仍然是諷刺的:“這就是爺說的喜歡我嗎?爺真的喜歡我嗎?”
總督大人也是順著心中道的:“謝安,爺從前從不必對女人說甚麼喜歡,對你既然說了,那也定然不做假!不然,你當你方才那一掌還能活到現在?!隻要你這次同爺回去,並乖乖跟在爺身邊,那爺既往不咎!”
嘖,那她可真是好大的榮耀啊!謝安內心暗諷道,若是以往,她必然全然不顧,隻覺恥辱冒犯地譏諷回去,如今卻直視著眼前人道:“我可從未感受到你的喜歡。”
周敬堯聞言皺了皺眉。這,他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喜歡一個人還要讓對方感受到他的喜歡,麼?
“那你待如何?爺告訴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爺不可能放了你!你當這尋天樓和督府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嗎!”周敬堯想不明白便不想,隻不過,今日謝安如何都是要跟他回去的!以後也不可能讓她在逃離!
“我自知入了尋天樓便不能脫離,但你的喜歡就是這般嗎?如疾風風驟雨,不給人一絲反應遷就!”謝安回道。
“爺沒給你反應?從平城到丹郡到蓉城,爺沒給你反應——”周敬堯本欲憑著內心反駁,但看著對方未曾閃躲的眼神,語氣一下子就轉了個彎,“你要爺如何遷就!謝安,你知道,不要給我耍小聰明,有些東西爺不可能遷就!”
謝安總算得了想要的話,她看了看四周,然後轉過來道:“我自然也不想這般風餐露宿,如果爺可以應我一些條件,那回去也無不可。”
然後,她語氣加重道:“不然,謝安寧死不從!”
聽了這話,周敬堯內心瞬間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內心狐疑起來,應她一些條件?不過無論如何,兩人隻見也算有了些轉圜的餘地,他也不想在這荒山上逗留,隻道:“行,爺答應!如今天色已晚,你先跟爺回了蓉城。”
謝安也不欲在此糾纏了,她微微頷首示意答應。
此時,山頭上突然傳來“哢擦”的枯枝踩動聲,二人一起扭頭往先前站立的地方看去,彭天亮偌大的一個漢子,此刻被他們看的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他跟在謝安身後,已經到了山頭好一會兒了,看著下麵幾步的主子和謝安也沒敢下去。
陸訓隻說監視的那女子原是尋天樓的,還是主子的貼身婢女,但沒說是這樣的貼身婢女啊!
謝安看著山上的人,心中瞬間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她回頭譏誚的看著周敬堯。
原來,他早就已經找到她了。
總督大人現在也算成功見到人了,接到了謝安的眼神,他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隻若無其事的轉了頭過去。畢竟,若不是這般,此刻
這女人還不知又去了哪兒呢。
放開身旁的人,他轉身對著下麵的人沉聲吩咐道:“起身!回蓉城!”
彭天亮也下來加入到隊伍裡,謝安和周敬堯插到中間,一行人又向著山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