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當時被母親攔住了,沒有先跟謝忱岸領證。
否則就衝著這狗男人眼裡隻有家族和工作的冷漠脾性,她小小年紀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彆???
……
景宜就是在這時候遇到的謝忱岸。
那年是寒冷的冬季,倫敦突降了一場十來年都難遇的暴風雪,街道所有店鋪都暫停了營業,而她連續幾日都尋不到靠譜的兼職,即將麵臨拖欠已久的學費和房租問題。
被一家寵物店婉拒後,景宜裹緊了羽絨服和長長的圍巾,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風雪迎麵刮來,險些眯了眼。
下秒。
她看到一輛昂貴的黑色私家車猛地刹車,停駛在了街道上。
車門被推開。
走下來一位麵容俊美蒼白的男人,這種暴雪天氣裡,他身上穿著灰色毛衣和長褲,起不了絲毫禦寒作用,像是居家時突發什麼意外狀況,急匆匆地出門,連腳下的鞋子都是棉拖。
景宜震驚在原地。
看著他長腿邁著步伐,越走越近。
在距離拉到最近的一瞬,寒風卷起了獨特淡淨的冷香,說不上什麼味道,卻令她沉迷。
景宜目光追了過去,注意到他如玉的長指間門還捧著個小魚缸。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麵有一條嫣紅色的小魚,尾巴薄薄的軟軟的浮在透明水中,像是給溺死了。
恍神的功夫,景宜在這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快步攔下了這個身份不詳的男人。
站在堆積著厚雪的街上,天色已經暗沉,複古的路燈淡淡的光暈灑下,她的視線從魚缸,慢慢地轉移到他沉斂的眉目上,抬起被凍得發冷指節,指向了那條奄奄一息的觀賞魚:“這位先生,如果你已經找遍了整個倫敦的寵物店來救它,是否能給我一次機會。”
雪花飄落在空中,似乎靜止了。
直到他偏沉冷的聲線溢出抿緊薄唇:“你要的報酬。”
景宜心跳紊亂了瞬,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我缺學費。”
後來她有這個幸運被邀請上了那輛車廂內極奢華的豪車,來到高檔的富人彆墅區,全程這個身份尊貴的年輕男人都是守在一旁盯著魚被搶救回來的過程,而跟她全程溝通最多的,是另一位容貌美得稠豔,寒冬臘月仍穿著束腰職業套裙,裸著纖細雙腿的女秘書。
從秘書口中。
景宜得知了近日連續突降暴雪緣故,魚缸裡不知何時斷了電源,等發現時,肚皮都已經快翻上天了。
而謝忱岸午休醒來發現後,已經及時送去就醫,隻是要換其他寵物貓狗的話,反而還簡單一些。
這魚。
一時難為住了倫敦不少寵物醫生。
景宜忍不住問:“這是什麼珍稀品種嗎?”
秘書靜默了幾許,與她一同看向微微敞開的書房方向,謝忱岸那身被寒雪打過的衣物還沒換下,乾淨明晰的長指伸入魚缸,試探著水溫,又動作極輕柔觸碰了會沉在水底的小魚腦袋。
許久。
秘書說:“在我們眼裡,它可能是魚販子手裡最普通的一條小魚,在謝總眼裡,它值不值錢,要看送它的人是誰,今天要活不成了,損失程度堪比丟了上百億的生意一樣。”
…
第二次見到謝忱岸,已經是半年後了。
景宜拿了他贈予的巨額支票,已經不再為學費發愁,偶爾也會想起那日仿佛上天恩賜的初遇畫麵,恰好她在某日陽光格外明媚的上午,陪同室友去一家金融公司應聘時,又遇見他了。
謝忱岸彼時一身矜貴的墨黑色西裝,被精英人士們簇擁在中間門,與金發碧眼的紳士在交談著。
景宜隔著遙遙的距離注視著,眼中閃著不敢置信情緒。
可惜沒等她再一次鼓起勇氣,謝忱岸淡漠的視線隔空掃過來,轉瞬又移開半寸,落在她身後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女秘書身上。
“謝總——你的魚已經安全托運回了思南公館。”
從女秘書旁若無人的彙報聲音裡。
景宜豎起耳朵,聽到了極少的信息,似乎那條魚對倫敦的氣候有些水土不服,動不動就翻肚皮給謝忱岸看。
所以,被安排上私人飛機送走了。
再後來。
室友成功應聘上了這家金融公司,她也尋遍各種借口,隔三差五的過來接室友下班。
隻是景宜在兩三個月裡,都沒有遇見過謝忱岸的身影了。
…
第三次,是她順利完成學業,在網上求職被玫瑰莊園的管家選中,前往紐約。
景宜抱著一疊厚厚的個人資料和小行李箱,剛抵達門口,就與一輛低調豪華的私家車擦肩而過,好奇心使她轉頭看了眼,也就是那一眼。
她心底瘋狂滋長出了某種命裡注定的感覺,看到了謝忱岸俊矜雅端方的身影,唇微張,卻來不及呼喚,防風的黑色車窗就無情升上去了。
景宜僵在原地,失落的聲音遲遲落下:
“我隻是想當麵感謝你讚助的留學費用……”
可惜上天的恩賜隻有一次,沒有再給她機會。
景宜待在玫瑰莊園做私人寵物醫生,不僅是因為薛老先生待她如親孫女,更是她抱著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可能哪天待在這裡,又能再次遇到前來拜訪的謝忱岸。
“我想幫他——”景宜像是在說一段命中注定故事般,深情款款地講述給了賀南枝聽,未了,也承認:“管家說他這樣的繼承人,對婚姻是沒有自主權的,不出一年就會有婚訊傳出來。”
確實如此,景宜有看到國內的新聞報道。
賀南枝聽了半天才回過神似的,恍然啟唇:“那你?”
景宜咬了咬唇:“想必謝忱岸的聯姻對象就是個娶進門當擺設的花瓶名媛而已,我覺得他跟那條魚的原主人更有故事,說不定是什麼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以後身份懸殊問題不能相守在一起。”
賀南枝逐字解讀了半天,輕歪腦袋看她,清豔的臉蛋表情困惑幾秒:“景小姐,你話裡意思是,他不能跟自己白月光在一起,而你是想成為那個傳說中白月光的替身嗎?”
景宜正有此意,才急於想在謝忱岸的麵前立功。
而賀南枝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他為了家族利益聯姻的名媛和送他魚的是同一個人?”
景宜卻說:“如果是,魚死了讓那位再送就是了,何必珍貴到暴雪天氣還滿街的跑去求醫呢,你不懂,那時他為了救活那條魚,完全不顧身體的安危,我覺得如果魚死了,他可能半條命都要跟著廢了。”
賀南枝擱在手扶上的指尖略僵,重新抬起眼睫時,聲音變得很輕很輕:“因為那時他們在爭吵,魚死了,也不會再送一條。”
“什麼?”
“景小姐,謝謝你給我講的故事,作為禮尚往來的回報。”賀南枝話頓幾秒,纖薄的身子從絲絨沙發緩緩站起,對她露出一抹笑:“如你所願,賀家會退出這場收購戰。”
景宜還來不及歡喜,又聽她低語:“但是謝忱岸不能讓給你。”
“不讓?”
“我是他的未婚妻。”
賀南枝在景宜情緒激動之前,如脂玉的指尖輕輕抵著唇間門,示意不可再糾纏:“方才一直忘記自我介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