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坐在樓下沙發觀看電影,邊側眸看她白淨如瓷的側臉,邊漫不經心地捏著她指尖把玩,倒是對電影內容置若罔聞。
這種淺嘗輒止的接觸,跟睡覺之前要來場親密行為,已經算蜻蜓點水了。
賀南枝忍無可忍的時候,眉心輕蹙著會說:“謝忱岸,你真是個變態。”
謝忱岸不怒反笑,封閉的主臥空氣不流通,背脊上繃緊的肌理透著薄汗,轉瞬又沿著乾淨漂亮的線條直直淌了下來,偶爾一兩滴,落在賀南枝垂在床單的指尖上,濺起細碎水花。
窗外不知何時竟下起雪,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雪花幾乎覆蓋了整座彆墅,將暗夜反射的如同白晝。
後半夜。
賀南枝已經昏昏欲睡蜷縮在床的另一側,想離這個禽獸遠些。
謝忱岸微微壓抑的呼吸聲總是絮繞在耳邊,躲得再遠,不出三分鐘,他胸膛就會貼過來,牢牢地把她纖細的手握緊,稍微想掙紮的意思,就會十指相扣得更緊。
她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眸。
下一刻。
被一雙微灼的掌心覆住了睫尖。
男人聲線低沉:“睡吧。”
賀南枝太累了,無意識地重新熟睡過去。
並未觸及到,謝忱岸眼底隱秘的愛意。
如同是雪中燎原的火焰,炙欲難消。
*
整整三天。
賀南枝都被這般寸步不離的粘著,也跟外界完全斷了聯係,有時看到謝忱岸悠閒靠在極寬沙發上翻閱書籍,她走過去,光腳假裝不經意間踹了一下男人長腿,紅唇慢悠悠翹起:“你連公司都不去,謝氏真要破產了麼?”
謝忱岸氣定神閒翻了一頁,慵懶的聲線溢出薄唇:“我休假。”
賀南枝沒聽說過謝氏掌權人還有什麼假休的。
沒等問。
謝忱岸已經預判了她困惑:“婚假。”
賀南枝聲音陡然停在唇間,烏睫下的眼垂著,慢慢地走向巨型水缸前,去看魚,偶爾又到院子裡賞花,順手摘幾朵,毫無審美地插在了茶幾的花瓶上。
有時思南公館的門鈴聲也會響起。
賀南枝正腦袋躺在他的大腿上,安安靜靜閉著眼睛,聽他念童話故事書。
見有動靜。
睫毛忽而顫抖了兩下。
謝忱岸修長手指將她要起來的肩頭按了回去,語調淡而散漫道:“是秘書。”
賀南枝清透的眼眸亮晶晶地:“是喊你回公司工作吧!”
謝忱岸低頭居高臨下看著她精致臉蛋,薄唇慢條斯理地扯出淡弧:“抽屜裡的套用完了,我吩咐秘書新采購了一箱,應該是送來了。”
賀南枝希望破滅,甚至是很想不顧骨子裡的賀氏名媛教養,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辱罵一遍。
最終在謝忱岸暗沉的眸色注視下,還是忍了,陰陽怪氣的音色格外柔和道:“那我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呢,沒有趁著休婚假,讓我有機會休產假。”
謝忱岸雖然行為病態了點,卻又有那麼一絲的理智尚在。
倘若他不戴,就做的話。
賀南枝也不可能這麼平靜接納他,畢竟未婚先孕傳出去,對賀家名譽終究是不太好聽的。
晚間的雪降得毫無預兆,一大片一大片將外麵院子頃刻間覆蓋了層剔透的積雪。
主臥內,她被落雪聲給吵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發現身側空無一人。
還以為謝忱岸是不是偷摸著去書房辦公了。
剛裹著被子坐起身,眼眸的視線驀然定格。
不遠處的落地窗外,依稀看見院子裡亮著幾盞暖橘色燈光,隨著她下地,光腳很輕地走近,也越發清晰地看到在雪地裡,謝忱岸隻穿著黑色薄綢睡袍,雪花清冷冷灑下時,落了他一身。
而謝忱岸也不避,正俯身,修長冰冷的指骨緩慢地堆了個冰雕玉琢的小雪人出來。
他行事一向追求極端完美,在夜深人靜下,又堆了另一個手牽著手的小雪人出來,料峭寒風吹過,借著晃動的光,看到他眉眼沉斂,在薄雪寫下:
——賀南枝、謝忱岸。
賀南枝心跳震得仿佛眼前雪景都在輕輕晃動,不知自己的手何時抵在了落地玻璃前,想看得清楚些。
名字寫下沒片刻。
他不知怎麼又把謝忱岸三個字給塗抹掉了,細碎的雪花飄飄散散下來,頃刻間就將痕跡給徹底掩蓋住。
賀南枝呼吸聲跟著一輕,直到謝忱岸動作慢條斯理拭去肩頭薄綢料子沾染的冰雪,終於轉而進屋,她才往後退了幾步,慢慢地回到床上躺好。
莫約過了十來分鐘。
被子被掀開,謝忱岸朝她纖軟的背靠了過來,隨之而來還有薄而淡的寒霜氣息,侵襲著她肌膚。
賀南枝假裝不經意間被鬨醒,被吻著,下意識抱住男人性感的身軀。
次日。
清晨時分,庭院裡堆著兩個小雪人。
賀南枝內心惋惜沒有手機拍下的同時,她比羊脂玉還白的手捧著一杯熱牛奶慢悠悠再次經過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俊美男人,這次沒踹他了,而是尋了個邊緣坐下。
心底才默念三聲,謝忱岸修長帶點涼意的手就已經攀到了她裙擺邊緣。
似乎見沒抗拒的意思,他挑起慵懶弧度問:“想了?”
賀南枝秋水瀲灩的眸子低垂著,放下杯子,稍微起身往他胸膛來,而近日養成的新習慣,謝忱岸已經同時摟過她的腰肢,再也自然不過將姿勢換成他在上方,長指就要去輕觸她衣帶。
這時。
賀南枝不施粉黛的小臉輕抬,靠近他耳旁:“想個鬼,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她這幾日都不敢再提一句要回賀家的話。
就怕刺激到謝忱岸腦子裡哪根敏感的神經。
不過現在氣氛恰到好處,賀南枝原是想跟他講道理的,誰知一出口,謝忱岸那張臉上的慵懶散漫神色,瞬間就變淡下來了。
賀南枝也是服了他這股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言不合就關人禁閉的特殊癖好,下意識蹙起眉心說:“謝忱岸,你難不成打算這樣一直讓我人間蒸發?等結婚那天再出現?”
她清靈的音色諷刺值拉滿。
誰知謝忱岸神色坦然地想了想,似乎還真聽進去了。
“可行。”
下一刻。
賀南枝直接抬腳,用力踹向他的膝蓋。
溝通失敗倒也無妨。
當天傍晚時分,賀南枝在跟他在沙發上胡鬨了一番後,身子骨懶綿綿地睡醒來,正被抱到餐廳桌前喝雞湯,思南公館門外來人了。
這次不是什麼秘書送避孕用品。
而是賀家,她那尊貴美麗且一向脾氣不好惹的母親派管家來召喚人了。
顧青霧的意思很簡單。
賀南枝既然已經暫時擱淺了藝人工作行程,她又沒正式進謝家的門,快過年了,也該回賀家老宅當一段時間的金枝玉葉,陪她這個母親見見客。
而且顧青霧不容許謝忱岸有拒絕的餘地,公館門外派了車和數十個保鏢全程護送女兒回家。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透過院子落在了餐桌。
賀南枝從椅子跳下來,又繞著端坐著不動的謝忱岸身側走了半圈,有人撐腰的時候,她漂亮臉蛋的笑容都不知多嘚瑟囂張:“賀斯梵來了你還可以不放人,但是我母親的命令,你敢公然違抗?”
謝忱岸動作緩慢擱下筷子,那雙墨玉的眼瞳幽深注視著她:“自是不敢。”
“是呀,謝大公子在我賀家名聲俱佳,哪怕心底不願服從,裝也得裝到位呢。”賀南枝早就看破謝忱岸在長輩麵前最喜擺出那種按規矩行事的嚴謹從容性子。
也因此,隻要母親出麵的話。
謝忱岸就算有名分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當個聽話的漂亮女婿。
賀南枝去樓上換一件出門穿的衣服,臨走時,不忘記找他索要手機。
謝忱岸親自送她出去,卻沒有要歸還的意思:“你有證據是我拿的?”
都這時候了,他還抵賴???
賀南枝清透如水的眼眸沒好氣地瞪著這個厚顏無恥的狗男人。
“行啊,那我們這個春節都不要聯係好了!”
見他不給,賀南枝踩著高跟鞋就朝外走,雪白的手腕映著路燈光暈,這次沒有人攔阻了,前方是一排姿態恭敬的保鏢和多年看著她長大的管家老伯。
上車前,寒風刺骨從遙遠的地方吹了過來,將她烏黑發絲拂亂幾分。
賀南枝下意識地停半瞬,回過頭。
門口處。
謝忱岸挺拔料峭的身形就靜靜站在原地,思南公館裡麵的燈沒開,隨著夜幕降下,恍若間好似有無儘濃鬱的黑暗將他一點點吞噬,連俊美的側顏輪廓都看不分明了。
莫名的,賀南枝心臟,也被這突然暗下來的黑暗,給壓得透不過一絲氣。
管家老伯上前,溫和地詢問她:“小姐,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賀南枝搖搖頭,提著裙子上車時。
音色極輕極輕地,飄了一聲出來:“派個保鏢把他家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