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任憑愛意貫穿心臟(2 / 2)

引火 今嫿 10816 字 5個月前

傭人將沉木托盤緩緩遞到她麵前。

璀璨的日光沿著長廊往這兒照,賀南枝垂下眼,視線清晰看著麵前這隻藍色史迪仔,以及被小心翼翼地折好的那封情書。

十三歲那年,她就早已經情竇初開,將這個禮物送出去時。

既滿懷羞意的期待謝忱岸會發現藏在玩偶裡麵的小秘密,又有一絲的忐忑。

後來他好像沒有發現,賀南枝失落了幾日也逐漸遺忘在腦後了,半響,抬起手,將藍色史迪仔緊緊握在白細的指間。

這次無人再來打擾。

她將這兩個都輕柔地擱在枕頭旁,自己也掀開被子一角,抱住謝忱岸睡著了。

輕軟的呼吸聲絲絲縷縷的灑在胸膛前。

謝忱岸沒動,緩慢地睜開了墨玉眼,看著她主動依偎著自己,微微蜷起的指尖是熱的,呼吸也是,不是他在國外那一年多經常做的虛無縹緲夢境,是真實,她的心跳隔著絲絨衣料就壓在他胸膛前。

漸漸地,也分不清是誰跳得更急一些。

許是他的。謝忱岸抬起指骨無聲地描繪著滑過她眉眼,像極了好不容易得到心愛之物。

謝家的男人就如外界私下傳聞確實有遺傳精神方麵疾病,幼年時起,他對什麼都無悲無喜,同情力低到幾乎沒有,哪怕是謝家未來繼承人這個身份,於他眼中,隻是一份生在這個家族要擔負起的責任罷了。

唯有賀南枝。

這個在家裡喜穿一身嫣紅,像是在他黑白世界裡留下濃墨重彩的女孩兒,不知不覺早就占據了他偏執的情感,起先她太鬨,整日捧著裝著幾個不值錢硬幣的小盒子到處亂晃,卻忘了千古不變的財不外露這個道理,沒幾日,就會讓謝忱時給故意拿走。

賀南枝找不到偷硬幣的那位,就會找他索賠,少一個硬幣,就得要走一個寶石。

起先謝忱岸會分出精力應對她,隻因她是老師的獨生女,更因太能哭,天生學戲曲的料,那小嗓門哭起來,方圓八百裡都知道謝氏雙生子欺負賀家小金枝玉葉了。

時間久了。

謝忱岸被她煩習慣,養成了每次去賀家,口袋都要裝幾顆寶石。

等更久一點,他長成了少年模樣,而她稚嫩的臉蛋小小的,卻依稀能看出日後定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似乎她自幼就知道這點,格外愛惜自己的容貌。

隻要太陽開得烈些,便要拿出寶寶霜塗上,淺笑著往他懷裡躲,扯著衣袖擋住額前。

女孩兒渾身都是柔軟的,帶著股香。

記憶猶深。

而謝忱岸對她起了偏執的貪念,是十六歲那年。

他跟隨父親身邊學經商,用了比市場低三倍的價收購了一家上市公司,得到了父親送的鋼筆。

謝忱時自出生起就愛爭寵,跟狗一樣聞著味就來了,狂得沒邊,大鬨著執意要將鋼筆拆成兩段,他上個月也收購了家公司,也要父親的讚譽。

另外送的不要,偏要跟他搶這個。

謝忱岸多數時候都是姿態冷漠讓著他,這次莫名的不想讓。

暴雪時分。

他發狠地將謝忱時打得一臉的血,連無名指都骨折的程度,微沉的嗓音融了夜色寒涼,冷笑道:“這謝家百年基業你要就拿去,以後是你了。”

那時謝忱岸還少年意氣,不懂得神色自若的收斂自身鋒芒。

他做了件恐怕連父親得知的話都會不可置信的事,便是離家出走,什麼都沒拿,寒冬臘月天的一身白衣長褲,乾乾淨淨走出謝家。

在路上,謝忱岸拿出手機訂機票,已經規劃好了先去看眼在劇組拍戲的母親,再登機,離開泗城。

隻是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聽到有停車聲從身後傳來。

隔著濃鬱的寒冷夜色,謝忱岸轉頭,略抬起冷漠的墨玉眼,看到賀南枝裹著毛絨絨的棉衣裙,雪一樣的顏色,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

那清靈的聲音細喘著氣,話還沒說完,就怕他憑空消失了,指尖溫軟的握著他冰冷腕骨:“謝忱岸,幸好我把你找到了——這大雪天的你是不是迷路了呀?冷不冷?來,跟我走,跟我上車回家。”

……

賀南枝醒來是時,是被臉頰細細密密的吻給鬨醒的。

她卷翹眼睫還沒徹底睜開,唇先彎起笑:“幾點了?”

謝忱岸低語:“十一點整。”

那快到飯點了。

賀南枝輕輕聞著他落來的灼熱氣息:“今天有珊瑚雪花雞吃,你很久沒嘗我飯菜了吧?”

說著,她就借力起來,被子順著雪白肩頭滑落至腰上,與他算是完全坦誠相見了,而此刻,她遵循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喜歡這般與他黏在一起,清晰感受到肌膚體溫:“……趁著吃飯前,我們去堆雪人。”

謝忱岸墨玉眼鎖著她半睡半醒的慵懶模樣,薄唇溢出極低的聲線:“好。”

傭人早就將乾洗好的矜貴西裝整齊送來。

賀南枝帶他去自己浴室,處處裝修都透著少女居住的閨中氣息,一起在圓形浴缸裡洗了個澡,不管怎麼親,還是用雙手溫柔地撫摸著彼此,卻都沒有真的做。

這裡是賀家,就算長輩默許兩人共處一室,行為也不該荒唐了。

而謝忱岸還不至於連這點克製力都沒有,當他將念頭說出來時。

沒等賀南枝感動。

又慢條斯理的補充一句:“我想帶你回思南公館,做到昏天地暗。”

半個小時過去。

在浴缸裡,賀南枝翻臉無情地踹了他一腳後,快速地跑到衣帽間打扮了下自己,外麵天氣冷,又拿著超厚圍巾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隨即,落地鏡子前的謝忱岸也穿戴整齊了,質地良好的墨色西裝將他身形襯得極挺拔,才睡幾個小時,就又恢複了那副透著不染纖塵的矜貴氣質。

*

*

賀斯梵今日破天荒沒有去公司,隨機抓去一位路過的傭人詢問:“南枝在乾嘛?”

每隔十分鐘。

他都要問。

傭人已經是十點之前被他問過,立在旁邊,語氣恭敬地說:“小姐和未來姑爺正在院子裡堆雪人。”

安靜幾秒,賀斯梵整理了下沒有任何折痕的衣袖口,薄唇淡而清晰的溢出:“嗯。”

他無事經過前麵庭院,隔著遙遙的距離,便看到他那個笨蛋且過分漂亮的妹妹蹲在雪地裡,纖白的手將兩個手拉著手的精致小雪人畫上幸福的笑臉。

而謝忱岸則是在旁邊陪著,素來緊扣的袖扣稍微鬆開,露出半截修長冷白的腕骨,偶爾聽她命令,遞根殘枝過去。

賀南枝用殘枝,一筆一筆落得極輕,在頭頂有綠梅花的小雪人身上寫:“十二歲的賀南枝。”

謝忱岸問她:“為什麼是十二歲?”

“因為我十二歲就暗戀你了。”賀南枝坐在雪地上,臉蛋被日光照得微微發紅,從大衣口袋裡將藍色史迪仔玩偶拿了出來,當他麵,將柔軟的鼻子輕輕一摁。

“ILoveYou——”

靜了半響。

謝忱岸將她白嫩手心的殘枝抽走,也在另一個小雪人身上寫:

「十六歲的謝忱岸。」

在賀南枝清澈如水的眼眸注視下,他沒停,乾淨明晰的指骨又在下方緩緩有力,寫了一段:

“I Love You More”

(我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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