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番外:回憶篇謝忱岸視角 他心中執念太……(1 / 2)

引火 今嫿 8967 字 8個月前

謝忱岸去了一趟觀音禪寺, 這裡是泗城出了名香火最旺,最靈驗的地方。

曾經他姐夫傅容與,為了謝音樓給寺廟捐了整整十年善款, 供奉了數萬盞長明燈。而從賀南枝患有應激障礙, 時而驚夢起,進廟從不拜佛的他開始在這裡供奉長明燈。

正午陽光極烈, 殿內的空氣中絮繞著焚香, 如墜仙境。

男人穿著一襲精致工整的墨黑色西裝, 身形挺拔而陡峭,進來時沾了點兒細碎雪花,被光照映得像是水墨畫裡浸了一抹霜白,沒有多餘顏色。

供完香,年邁僧人悄然地退到殿門外。

他未走,而是站在遠處不動,沉沉靜靜地注視著上方仿佛知曉世間的一切苦難的神佛像。

年少時。

父親曾私下問他, 為何不跪?

謝忱岸卻覺得即便是跪了,心中執念太深,隻會又跪進了紅塵。

神佛的悲憫麵目清晰印在眼底, 他第一次虔誠上香跪拜,所祈求之願也不敢太多,隻求漫天神佛賜福,庇佑吾愛賀南枝生生世世平安。

年底到了,持續幾日暴雪突襲, 橫店裡的大多劇組都已經收工。

謝忱岸換了輛低調的黑色卡宴來到賀南枝最後一次客串的劇組,四名西裝筆挺的秘書隨行,這次的行蹤連藍纓也不知,前方劇組的製片人親自帶路, 引他來到了環境簡陋的化妝間。

製片人張簡心底疑惑這位身份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為何會親自給他打通電話,並且要一個小演員丟棄在劇組裡的日用品。卻被高額的封口費堵住了嘴,也心知想要紮根在這名利場裡,就彆礙了貴人的事。

“謝總,這都是賀南枝平時用的東西,她臨時請假了一天就沒來搬走,說是年後再來拿。”張簡指向左側角落化妝台上的小紙箱,其實也沒什麼值錢玩意,就是拍戲時用的而已。

謝忱岸那張素來涼薄淡漠的麵容毫無神情變化,全程也沉默寡言。

張簡獻殷勤去移動紙箱時,他才略抬起手,先一步拿起,袖口處露出的腕骨線條到骨節分明的長指都透出養尊處優的精致感,側目,聲線極低落了過來:“不必。”

回到思南公館。

外麵的暴雪已經停歇,路燈被壓垮了一盞,暖暗的餘光照映著回家的路。

謝忱岸徑直邁走到客廳的沙發處,將紙箱放下,剛想拆開,視線又看了下冷白指節,便先去洗得乾乾淨淨,才重新回來,在明晃晃燈光照映下,他就像是進行一件神聖的事情,精致的眉目端方虔誠。

賀南枝喝熱水用的保溫杯是象牙白。

廉價的小玩偶懸掛著小鈴鐺,稍微一晃,就會發出悅耳聲響。

卡通創可貼和剩餘不多的感冒藥盒,還有本漫畫書,以及筆記的薄薄本子。

謝忱岸睫毛如鴉羽低垂,每樣東西像是稀世之寶,反複地看著。

直到他翻起了最後的筆記本,像是隨記一些日常有趣的事,字跡遠不如她寫功課時工整。

第一頁。

她寫下:「全劇組的小貓小狗都是我的好朋友。」

謝忱岸指骨微頓,冷而漠然的嘴唇勾起了弧度。

繼續往下看,又寫道:「昨天的宮保雞丁飯盒好吃,我要讓頌哥買一百份給我吃!」

一百份?

她那嬌氣的小鳥胃,一份飯盒都不可能吃的完。

謝忱岸又翻了一頁:「禿頭徐導罵人超級超級凶,除了男主角不罵,所有人都無差彆攻擊,離他要遠點,我這小身板哪裡經得住。」

繼續翻:

「啊啊啊!!!頌哥竟然把隔壁副導演辛辛苦苦種下的草莓偷給我吃了,我們兩個萬惡的犯罪團夥!!!晚上拍完戲去水果店買了十斤還給副導演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他是怎麼在毫無證據情況下一下子就把我揪出來的?」

謝忱岸墨色眼底笑意漸濃,安靜的氣氛下,隻有紙張翻頁的聲響。

賀南枝後麵又寫下:

「昨晚夢到爸爸媽媽了,突然好想他們,但是我又不想回老宅,近日沒戲拍,在賓館躺屍中,過的索然無趣,我又有了一個新的愛好,希望求觀音菩薩保佑。」

謝忱岸動作又頓住,日期半年前的彩票順著縫隙滑落了下來。

他沒有看錯。

賀南枝閒的沒事在賓館做發財夢,還買了不少。

「保佑我下次中獎一百萬!」

她倒是半點都不貪心。

窗外夜色徹底濃重,謝忱岸不知不覺已經將筆記本看了一大半,不全是記她的日常,大部分還記著她拍戲角色的台詞,幾段話,還擅自想改詞,可惜導演沒給這位名不經傳的小演員半個眼神。

又翻一頁時,謝忱岸冰冷僵硬的指骨忽而停了瞬。

在猶如霜白的薄紙上,賀南枝字跡工工整整地寫下:「我夢見那人了,他跟彆的女人結婚生子了,我還得盛裝打扮出席他的婚禮,好多認識的親朋好友都祝福他早生貴子,他跟穿著婚紗的新娘子十指相扣看著我躲在角落頭哭,眼神好冷漠,醒來後,我還是在哭……」

後麵,緊跟著密密麻麻的用紅色筆寫下了幾個大字:

「謝忱岸,你是我最最最討厭的一個人!」

「我們恩斷義絕,永遠不要見!!!」

她是夢見謝忱時跟人結婚了,才這麼恨他入骨嗎?

謝忱岸頃刻間眼底好不容易浮現的那點笑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謝忱岸都是處於人前端方矜貴模樣,人後便頹廢地困在這思南公館的冰冷地方。天亮後,他又穿戴整齊,全身一絲不苟到挑剔不出半點瑕疵出現在外麵。

春節時,他假意剛從倫敦回來一次。

跟往年不同,這次他是以賀家準女婿的身份,備了不少禮上門。

謝忱岸先在前廳陪長輩們閒聊了會,接人待物舉止間未有任何出錯,無意中,又從師母口中得知了賀南枝半夜三更才從公寓裡,讓賀斯梵親自開車給接了回家。

這會兒,怎麼叫都賴床不起。

謝忱岸麵上不顯情緒,白玉雕琢的長指卻久久端著茶杯也沒入口。

賀南枝不願看到他。

賀斯梵也不歡迎他上門做客。

這對兄妹像是默契約好了一樣,正午了都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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