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人身蛇尾(1 / 2)

江言病了。

叢林裡氣溫驟降,仿佛一夜之間入了冬。

他靠著那張鹿皮和火在山洞裡熬不過夜晚,昏昏沉沉地熬了整宿,起來時沒有往日的輕鬆,四肢沉重,後腦下墜,鼻子堵得厲害。

洞內靜悄悄的,外頭都是呼嘯的風聲,江言視線掃遍周圍,並未發現巨蟒的影子。

他鬆了口氣,重新躺回石床,過了片刻掙紮爬起,揭開樹葉子覆蓋的陶罐,把裡麵盛放的水倒入鍋內。

燧石就著乾草相擊,摩擦出火花。江言打算燒一鍋熱水喝,緩解感冒的症狀。

這裡沒有醫院,沒有治療的藥物,放任感冒惡化,如果發燒或咳嗽,再引發肺炎就麻煩了。

一鍋水燒沸騰,江言盛出一大碗熱水晾涼些,又拿出采集的果子,擦乾淨了多吃幾個補充維生素。

往肚子灌了幾碗熱水,江言抵不住病後的疲倦,裹緊鹿皮又往石床躺了回去。

沉沉閉闔的眼皮忽然掀開,江言撐著力氣把鹿皮重整調整,微紅的臉徹底埋入鹿皮中,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地密不透風,防止有東西鑽到身上。

白日睡著並不安穩,江言全身忽冷忽熱,時而被洞外刮過的風聲擾醒。

許是睡了很長時間,又似乎未過多久,江言起來續了碗架在火上的熱水,喝完額頭冒汗,繼續裹緊鹿皮躺下。

直至背後被東西戳了戳,江言迷迷糊糊地看清盤在一側的蛇尾,乾澀的唇微動,嗓子啞得開不了口。

他重新倒頭闔眼,耳旁卻響起“砰”的一聲,似有重物落下。

江言聞聲艱難抬頭,砸下的重物,是一堆巨蟒帶回的獵物,已經全部沒有了生機。

這一堆被巨蟒絞殺帶回的獵物,有褐黃色的野狐,白絨絨的兔子,它們個頭比江言過去在山裡見到的都到大上兩倍不止,叢林裡的一切都如此巨大。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雙眼,懷疑巨蟒把人家的窩一鍋端了,實在太多了。

不過,野狐和野兔的毛皮看著厚實,毛絨絨的,假如拿來做衣服和被褥,應該可以抵禦冬天的嚴寒。

他從床上坐起,望著死掉的獵物出神,啞聲問:“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麼。”

說完,江言又彎了彎眼睛,指著自己,神色虛弱開口:“不過我生病了,現在還處理不了這些東西。”

江言一字一字道:“生——病——”

為了配合自己病弱的形象,還咳了幾聲,無力倒入床上。

巨蟒看著江言對那堆狐狸兔子無動於衷,貼近小人兒用冰涼的蛇信子觸及他滾燙發紅的臉,又暖又軟的觸覺雖然舒服,但與江言平時的狀態比較,明顯不同。

於是巨蟒再次離開洞穴。

*****

山裡的野獸,包括一草一木都會生病,巨蟒的認知裡,它們同樣會有不舒服的時候,所以一旦身體不舒服就會去找些草來吃。

睡得昏沉的江言在夢裡皺眉,臉頰又刺又癢,似乎有東西撥動他,撥得他想藏起臉,無處可躲。

費力睜眼,入目的是一大摞綠色的植物,尖尖細細的一大簇葉子擺在他腦後,散發出清新的藥植味道,而巨蟒那雙獸瞳緊鎖自己。

江言眼睛一轉,伸手觸碰細尖葉子,緊接抓起一根放到鼻前輕嗅,鼻子堵塞,隻能隱隱聞出極少氣息。

“這是……藥草?”

他說話時還帶著悶悶的鼻音:“給我的?”

不指望眼前的野獸通曉醫術,可萬物自然生長繁衍有它們的一套規律。

他暗想,這些野獸理應會像人一樣生病,假如病了,那麼它們就會尋找能緩解症狀的藥草吃。

隻要有藥吃,就意味著有機會把病治好,危機存在的同時,恰好也是賭一份希望。

江言默默把細尖葉子拿在手上,覺察巨蟒的腦袋探近,似乎要把葉子往他嘴巴推。

江言抬手把葉子往嘴裡塞,囫圇嚼咬幾下咽進喉管,唇邊一涼,濕滑的觸感襲來,還帶著微微刺痛。

他垂下臉,任由巨蟒用蛇信子往他臉上舔/舐一陣,實在受不住了,才開口:“好、好了……”

巨蟒停下,卷起一簇葉子,示意他繼續吃。

江言無話,默默接了過來,動作稍微慢點,巨蟒便伸出蛇信子朝他耳朵嘶了嘶,仿佛在催促。

他隻能繼續把葉子往嘴巴裡塞,慢慢吞咽。

這捆細尖葉子味道聞起來清新,口感卻讓江言實在不敢恭維。

葉子咬開後苦澀的汁水很快化開,旋即在口腔裡蔓延。

江言皺起一張雪白的臉,艱難把剩下的葉子吞乾淨。

他的牙齒,口腔,喉管,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這股苦澀的汁水浸潤,苦到舌頭發麻,一時無法張嘴說話。

良久,江言下床把碗裡剩下的水喝乾淨,藥物的苦味在五臟六腑內蔓延,味道沒散,淡幾分。

且許是真的起了藥效,江言綿軟的手腳恢複一點力氣,窒悶的胸口逐漸平緩,呼吸沒那麼堵塞了。

他有些欣喜,扭頭望著巨蟒:“這些藥草真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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