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和阿喬他們趕到目的地, 果然看到獸人們已經圍著狼的屍首著手處理。
狼肉的味道並不好,比起狼肉,獸人們更愛食豬肉, 所以他們並沒有分配狼肉, 主要還是將狼皮剝了, 收集起來用做衣物或者被褥。
這些狼都是撒特德獵殺的,在部落獸人眼裡, 作為撒特德的唯一雌獸, 江言優先享有獲取狼皮的權利。
阿喬把他帶到最前方, 道:“言, 你要多少張狼皮?挑好的, 我幫你割出來。”
獸人們乾活麻利, 割取狼皮的速度很快,比起江言自己要處理一兩天才, 他們約莫半個時辰就能割好一張。
阿喬道:“盤踞在周圍狼都被驅逐了, 也算還了部落一個安靜。從前部落附近並無成群的野獸,有部落裡的獸人輪流值守, 撒特德又定時巡邏, 那些野獸不敢靠近咱們的地盤。”
“不知何時來了幾隻狼, 起初我們瞧它們安份,沒傷過族人, 就由著它們在部落附近的山群落腳,哪怕後來聚在山裡的狼群越來越多,隻要它們本份, 族長就沒打過動它們的主意。”
“哪想它們昨日越界了,闖進咱們的地盤不說,還要傷你。撒特德作為蛇族的守護者, 肯定要驅逐它們。那些狼敢躍入部落內部傷人,若咱們再任它們盤踞在部落附近,恐怕以後會更囂張,留著也是個禍患。”
在叢林中所有野獸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不捍衛自己的領地,就有可能被攻陷,讓族人淪為它們的腹中餐。
蛇族部落能安然的居於此處,背後付出的努力是他這個人類無法評判的。
江言定了定神,“嗯”一聲。
想起撒特德那身不合尺寸的獸袍,他的視線掠過部落的方向,道:“我挑幾張狼皮。”
帶回去給撒特德重新做合適的新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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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挑了幾張狼皮,獸人動作麻利地先幫他把他挑的剝了出來,還沾著血。
獸人本來想再幫忙處理乾淨,江言婉拒,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帶回去處理就好。”
江言把狼皮直接帶到就近的河流,坐在岸邊一張一張用水洗。
沒有清潔的用具,去除狼皮的味道隻能反複水洗,直至氣味淡了,再拖到日光底下曬。
江言還沒洗完幾張狼皮,撒特德就找了過來。
抬眸望向男人,他笑道:“正好來了個幫手,你拿那幾張還帶血的狼皮,像我這樣用水搓洗,我一個人做得慢。”
撒特德在旁邊的石塊坐穩,腿長膝高,獸袍又短,這一坐,立刻大咧咧的露出大半條結實修長的腿,再往上幾乎就能看到……
裡麵還是真空的。
江言立刻收回視線,默念:非禮勿視。
第一次做的獸袍,果然還是太短了。
幸好撒特德打架的時候用尾巴,不然幾個大動作,都要叫人看光了去。
洗乾淨狼皮已耗去大半日,此時天陰,江言隻能把狼皮晾在平台上讓風吹乾些,等入夜後再收進洞裡用火烘烤。
他走進山洞,臥在床腳的小狗崽立刻搖搖晃晃地朝他走近,發出嗚嗚哼哼的叫聲。
走之前江言把盛著肉糜的碗留下,份量幾乎沒少。一天一夜不進食,狗崽哪裡能忍受饑餓?
江言抱起軟軟的小狗崽,放在膝蓋上摸摸它的腦袋,滿臉犯愁。
江言問:“撒特德,你能到山裡幫我找一隻正在哺/乳/期的母/狗麼?”
撒特德:“……”
江言打量沉默的男人,對方似乎麵有難色。
撒特德第一次有這種情緒。
江言差異,繼而問:“怎麼了?”
撒特德搖頭:“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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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昨夜端了所有狼窩,陣勢很大,不止是狼,附近的野獸幾乎全部從蛇族部落的範圍逃竄跑走,生怕晚一點就被巨蟒絞殺。
江言:“……”
他看著小狗崽歎息:“如果喝不到奶,恐怕它撐不了幾日。”
想著,又問:“既然沒有狗,那麼有沒有羊?不吃肉,專門吃草的羊。”
他束起手指在頭頂做了個耳朵,模仿羊角,嘴裡又發出“咩咩”的叫聲。
“像這種羊,部落周圍有沒有?”
撒特德沉默,還真的點了下頭。
江言驚喜。
“有羊?!”
蛇族部落附近的確有咩咩獸。
部落周圍的咩咩獸大部分食草,性子還都比較溫順,所以族人對咩咩獸並未趕儘殺絕,也不會驅逐它們。
江言鬆了口氣:“能給我帶一隻回來嗎?”
撒特德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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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做事的速度比江言預想的還要快,他帶回來一隻咩咩獸,的確是羊,毛色灰白,慫慫地趴在原地。
奈何是隻公羊。
江言失笑:“抓錯了。”
又道:“你帶我去吧。”
江言拿了根蔓藤擰成的繩子,熟練地等撒特德把他抱上肩膀坐穩。
部落西邊有一片草叢連綿的低穀,春日雨水頻繁,草勢茂盛,長出了許多野花。
風吹著草叢,青綠色的波浪高低起伏,很快看見偶爾隱現在其中的咩咩獸。
咩咩獸通常看見獸人並不急著躲避,可來的獸人是撒特德,懼於撒特德強大的壓迫感,聚在一起吃草的咩咩獸紛紛慫了吧唧的趴在原地,不敢跑。
示弱還有活命的機會,跑了估計都逃不掉巨蟒那條殺傷力極強的尾巴。
江言被撒特德攬著腰抱下,放在草叢裡。他踩在濕潤的泥土上步行,慢慢靠近羊群。
咩咩獸沒從江言身上感受到攻擊性,對他露出幾分溫順。
江言道:“我不傷你們,隻是想請你們幫個忙。”
他目光掠向一隻母羊,彎下腰,跟母羊溫和無害的眼睛對上,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手指轉了個方向,落在它的腹部。
小心翼翼觸摸著咩咩獸柔軟的肚子,江言觀察它的反應,依然格外溫順。
撒特德站在他身後,像個安穩的大靠山,專門震懾附近的野獸。
江言再次摸了摸母羊的眼睛,仰頭望著背後的男人,露齒一笑。
“撒特德,我就要這隻咩咩獸。”
他用藤蔓小心套住咩咩獸的脖子,語氣溫和:“跟我走吧。”
江言坐回撒特德的肩膀,他一手摟著男人脖子,一手牽住係著咩咩獸的藤蔓繩。
雖然撒特德已經儘量放緩了速度,可咩咩獸跟不上,像被拖著往前跑。
江言有點不忍心,拍了拍撒特德的肩膀:“我們走回去吧,就當散步。”
撒特德濃眉輕蹙,顯然有點不滿意,他的小人兒居然為了隻咩咩獸要他妥協。
從西邊的草穀往部落走,以江言最快的速度至少都要一個時辰。
江言看撒特德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速度還愈發地快了,咩咩獸被拖在草叢裡,恐怕還沒回到山洞它就會變得奄奄一息。
“撒特德。”
江言手指摸了一下男人耳朵,“我們走回去,”又補充,“牽手……手牽手散步走回去好嗎。”
撒特德耳朵動了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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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高大的男人牽著對他而言顯得非常弱小的青年,漫步在鬱蔥的草穀之間。
撒特德握緊江言左手,江言右手則牽著係了咩咩獸的藤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江言發現撒特德走得尤其慢。
慢到什麼地步呢,連咩咩獸都能原地停下暫時啃幾口青草,啃完了繼續溜溜達達的跟著走。
江言:“……”
有理由懷疑撒特德故意走這麼慢的。
他微微動了下被對方緊握,冒出潮熱汗濕的左手。
“撒特德,以我們這樣的速度,恐怕走到山洞以後天色都暗了。”
撒特德目光閃了閃,速度快了些,卻也沒有太快。
直到走回山洞,江言左手一手心的汗,他既鬱悶,又無可奈何。
把咩咩獸係在樹下,江言叫撒特德幫忙拿碗接著,他慢慢擠出咩咩獸的奶/水。
盛了一碗剛擠出來的羊奶,小狗崽總算喝了。興許餓得很,小身子蹲在碗前噸噸噸猛喝。
江言把它往後抱了點距離:“慢慢喝。”
小狗崽再次顛倒搖晃地撲向碗邊,噸噸噸猛喝。
江言眼皮一抽,繼續把它往後拎。
反複幾次,小狗崽總算明白江言的意思,喝奶的速度慢下,搖晃起小尾巴朝他嗚嗚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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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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