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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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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還不知道部落裡的獸人正在議論撒特德的新獸袍,彼時他繼續用剩下的舒絨搓繩,打算編床墊子和涼鞋
鞋墊先編了兩雙,一雙照著自己的尺碼,定好形狀後用繩子相互嚴密無縫地交叉,再綁牢末端穩固,很快打好底。
他用腳踩上試了試,軟硬度還算湊合,也不刺腳,便繼續用絨繩從鞋墊兩端穿過,分彆於固定點係緊,最後綁於腳踝處。
照著這樣的步驟,江言把另一邊的涼鞋也做好,穿著鞋子走了幾個來回,接著做下一雙。
像草扇,草鞋和草帽,在鄉下時常使用,大多都是農民自己編的。
江言小時候就跟著大人學會編這些東西,等長大以後,生活條件稍微好些了,年輕人用的少,老一輩的反倒還喜歡用手工做的東西。
江言性子靜,時常陪伴老人,老人們都樂意把會的技術教他,學到的手藝,如今在異世都用上了。
他正在給撒特德編涼鞋,還沒做完一隻,就聽到底下有人叫喚。
阿喬跟幾個雌獸帶了東西過來。
他們也是這兩日才有空閒,前段日子雨季潮濕,獸人幾乎沒出過山洞,所以雌獸們都跟雄獸繁衍廝纏了。
那種事持續起來沒日沒夜,為了補充足夠的體力繼續,食物消耗的速度很快。
眼看儲藏的食物就要見底,雄獸們這才外出狩獵,留下雌獸把山洞整理乾淨。
雌獸們透個風說話的時間,就聽到獸人在議論撒特德穿了身新獸袍巡視。
這不,趁著撒特德巡視,他們看見那身新獸袍,紛紛坐不住了,前來探個究竟。
雌獸們看見江言身後擺了許多樹皮樹絨,再看他剛編好的涼鞋,挨個拿到手裡摸了一遍。
江言道:“我用樹絨搓成繩子編的。”
獸人們隻有尾巴,儘管不需要穿鞋,但對這樣的鞋子很感興趣,不過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江言做的新獸袍。
獸人穿的獸衣,大多隻考慮到保暖的效果,其次是蔽體,至於合不合適,美觀與否,很少在他們的思考範圍內,畢竟還沒有這樣的認知和技術。
直到瞧見撒特德穿的獸袍,他們仿佛看見了遠古時期蛇族的守護神,不由豔羨。
阿喬道:“言,可以教我們嗎?”
江言道:“當然可以,”
雌獸們神色驚喜,開口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覺得言做的獸袍比桑族做的還要好看!”
“之前我們用那麼多肉跟他們交換新的獸袍,他們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言非常厲害,做獸袍的手藝比他們好!”
從雌獸們七嘴八舌的交談中,江言才知道原來有個獸人部落叫桑族,桑族人很會做衣袍。
之所以說是衣袍,皆因為桑族人穿在身上的不僅隻有獸袍,還有許多獸人不知道用什麼東西製成的“布”。
那些步薄薄的,看起來很軟,入夏後穿著很合適,且製衣的樣式有好幾種,不像他們掛在身上。
桑族人有自己的用料和手藝,卻從不對外傳過。
其他部落的獸人提出用東西交換,桑族人有時隻願意用做好的獸袍交換,彆的條件從未答應過,性子高冷傲氣。
桑族人神神秘秘的,這讓其他部落,包括蛇族的獸人,頗為鬱悶,雖然想要新的衣袍,卻也不願向彆的部落低頭。
聽聞此事,江言感歎:“原來竟是這樣。”
看來部落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友好,大家都各自顧各自的部落。
阿喬搓了搓手:“所以言會做那麼多食物,卻願意教給我們,言真的很好!”
又遲疑地問:“言是哪個部落過來的呢?”
獸人部落,每個種族都保留著一定的野獸特征,哪怕是撒特德變化出了雙腿,但他的眼睛仍然是野獸才會有的,一看就知。
可江言全身上下沒有哪處保留著野獸的特征,跟所有獸人都不同。
阿喬的問題,瞬間把江言難住了。
因為撒特德從來不問,他就沒在意過。
他短暫思考了片刻,為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好像從山上摔下來後,腦子就記不清楚,當時差點就被野獸吃了,幸好被撒特德救下。”
雌獸們信了江言的話,紛紛甩甩尾巴,對他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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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起身給佩琪添了點水,這些日子狗崽比最初來時長大了一點,已經可以吃些肉了。
他撕幾塊肉給它,還喂水,雌獸們嘖嘖稱奇。
畢竟野獸在他們眼裡,就是吃的食物,吃完就抓,沒人養。
對於江言養達達獸,嘰嘰獸,咩咩獸,如今連野狗都養的舉動,雌獸們雖然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它太小了,乾不了活兒,還要分一口食物。”
江言笑笑:“沒關係。”
編完涼鞋,開始編床墊。
雌獸們紛紛圍著他看,驚歎於江言手指的靈活,似乎就沒有他不會做的東西,太厲害了。
正午前撒特德回來,雌獸們識趣地散了。
他們已經意識到撒特德跟部落裡大部分獸人都不一樣,他不喜歡有太多獸人黏著江言,即使作為同族,雌獸們偶爾會感到從撒特德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力。
雖然不解撒特德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緒,雌獸們卻憑著對力量與臣服的感知,自覺地離開。
雌獸走後,四周恢複安靜。
江言把做好的涼鞋遞給撒特德:“試試。”
又道:“不過眼下還有點冷,等入夏了穿才合適。”
撒特德穿著江言給他做的獸袍和涼鞋,忽然把人抱起來。
江言雙手無處安放,隻好安撫性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輕聲問:“怎麼了?”
這個擁抱跟往日充滿野獸占有欲的擁抱不同,江言說不上來,卻能感受到。
撒特德握住江言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喉結滾了滾,他眼底有異樣的情緒浮動,卻一時無法用言語表述。
江言笑彎了雙眼:“喜歡就好。”
他誤以為撒特德喜歡的是獸袍和涼鞋,但此時無聲的撒特德因此記住了這句話。
他的情緒僅僅是因為江言才滋生的,這種叫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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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江言答應教阿喬他們做獸袍,雌獸們都開始著手準備獸皮,先清洗乾淨,再烘乾,按江言的話把獸皮熏軟。
因為下雨潮濕的緣故,獸皮烘烤晾乾至少得耗上幾日,趁著清閒,江言繼續窩在山洞裡專心做彆手工活兒。
他展開編了整整三日的雙人床墊,床墊相較柔軟,足夠寬敞,又不像獸褥那樣厚悶,等節氣熱一點,就可以扯下獸褥墊子鋪上這層床墊。
江言舒展著腰身躺在床上,沿著墊子滾了一圈。他的衛衣和褲子都洗了,穿了獸袍,滾了會兒,下擺幾時卷到腿上也沒發現。
撒特德喂完咩咩獸回來,隔著火光看見青年兩條勻稱白/皙的小腿,倒映在瞳孔裡的火光晃了晃,反手落下遮在洞口的獸皮,把外頭的陰雨天隔絕起來。
江言望著暗下的山洞:“怎麼把獸皮落——”
話未說完,江言嗓音隱忍,眼睫顫動。
足踝襲上一陣溫涼,他想後退著躲開,卻牢牢不能挪動。
相安無事了一段日子,此刻的撒特德力氣重得很,
江言扯著男人的頭發,揪不動,反而膝蓋一鬆,他咬唇。
腿腳沒了力氣,下一瞬,打開在對方麵前。
撒特德就像一座山,用沉重野蠻的力量把江言帶到頂峰。
江言眼角泛出淚意,垂在床下的腿腳止不住顫抖。
地上陸續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音,沿著江言的腳尖落下。
他捂著濕紅的雙眼,感覺快要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