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泊洲深吸一口氣,冷著臉上前,接過她手裡的圓木:“你去看圖紙,我來搬。”
芮蕤見他打定主意,便也不跟他爭,仔細看了看圖紙,分辨完全之後,在木料上比比畫畫,準備切割。
藺泊洲其實隻是隨口一說打發她走,並不覺得她能看懂什麼木工圖紙。
然而接手圓木後,發覺分量實在不輕,他這樣的成年男子都覺得吃力,可她剛才似乎很輕鬆就抬起來了……
他有意再去看她畫的記號,很精確,動作也很利索。
他斂去眼中的疑惑。
無意間瞥過芮蕤的臉,她正垂眸看得很認真。
一顆細小的汗珠沁出,落到白皙挺翹的鼻頭。
明明五官從沒有變過,可莫名覺得,改了名字之後,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畫麵外,工作人員抱怨:“鄭導,你也太變態了,咱們這是戀愛綜藝,又不是荒野求生。”
鄭重哼哼了兩聲:“你們懂什麼。”
他指著畫麵:“瞧瞧,就是得這麼設計,才能增進感情,這倆人現在關係不是挺好的?效率也高。男女搭配,工作加倍。”
他又嘟囔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芮蕤的表現還真是出人意料。”
兩人雖然都沒做過這種活,但先從簡單的做起,漸漸的倒也熟能生巧。
芮蕤拿著繩子將細細的木頭綁在一起,綁到最後,卻發現繩子少了一根,不知道是不是她剛才數錯了。
她皺眉。
節目組剛才好像說了,材料都是規劃好既定的,不能補。
看了眼正認真乾著苦力活的藺泊洲,她也不好麻煩他,隻好自己想辦法。
溜達到了河邊,看到了小漁船綁在木樁上的麻繩,已經足夠長了。
剛才節目組也說過,漁船已經買下,可以隨他們處置的,她心中一動。
解下繩子,砍了一截,剛要繼續將剩下的係上去,藺泊洲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她堪堪繞了兩圈,忙跑過去。
好在沒什麼大事,隻是讓她幫忙搬東西。
一天下來,確實如鄭重所說,進展緩慢隻憑他們兩個不可能完成,但藺泊洲心底裡開始對她刮目相看。
時間到了晚上,吃過晚飯,芮蕤看了眼時間。
她有自己的一套生活習慣,當兵的時候是,現在來了這個世界也是,固定下來輕易就不會改變,平時這個點……
“鄭導,請問這裡有線路可以看電視嗎?”她仰頭對著攝像機問。
斑斑點點的星光倒映在她眼中,讓人心旌蕩漾。
但藺泊洲卻忍不住皺眉,有些無語。
看來就算改了名字,芮蕤本質也還是那個看不懂環境,喜歡不合時宜提出過分要求的芮蕊。
鄭重:“看電視?你自己聽聽過分嗎?”
芮蕤抿了抿嘴,白皙的臉頰陷出兩個小小的漩渦,立刻承認錯誤:“抱歉,因為之前一直有這個習慣,不過現在提確實有點過分。”
雖然道了歉,但耳麥裡還是傳來鄭重的冷笑,毫不客氣:“我之前不是說過一遍了,你們來這裡不是郊遊的!覺得無聊想看電視就給我回家……”
“那我這段時間還是先不看新聞聯播了。”
藺泊洲:“……”
鄭重:“……”他剛才是不是語氣太重,格局太小?
這該死的,濃濃的負罪感,導致鄭重後來一直沒說話。
藺泊洲明明剛才沒有出聲冷嘲熱諷,竟然也連帶著有了負罪感。
住所還沒有造好,根據壞心眼鄭重的指示,節目組隻給了他們一頂小帳篷,由他們自己安排。
兩人看著那隻能容下一人的帳篷,猶疑了一下。
一起住,當然是不可能的。
芮蕤突然看向了湖麵,出聲:“我去睡船上,這帳篷就由你來住吧。”
“那船能住?”
芮蕤點頭,漁民駕船出去捕魚,有時離得遠了不能立刻回家,就會在船上休息的。
那艘船也稱得上寬敞,鋪蓋鋪厚點,睡一個成年人綽綽有餘了。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誤會,抑或是遲來的紳士風度,藺泊洲心軟了:“你睡帳篷,我睡船上。”
她立刻道:“那好。”
“……”
躺上小船,仰望夜空,感覺倒是新奇。
藺泊洲思維發散,當初父母給他取名泊洲,恐怕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如此貼切。
白天還好,入夜,林裡起風了,山間晝夜溫差大,帳篷裡都有陣陣涼意透來,藺泊洲那裡恐怕更冷。
芮蕤有心想出去看看,但也知道他忌憚與她同處,更何況還是夜深人靜時。怕他誤會自己糾纏他,又歇了心思。
橫豎最厚的被子都已經給了他,應該不會有事。
隻是,芮蕤迷迷糊糊間,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忘了。
她敲了敲腦袋,一陣頭疼,大概是被風吹的。
霧蒙蒙的清晨,清脆鳥鳴在山間回響,微風徐徐,水波蕩漾。
藺泊洲就是被蕩醒的。
雖然昨晚在船上搖搖晃晃很不適應,但因為白天搬木頭太累,這一夜倒也睡得極沉,隻是生物鐘還是早早叫醒了他。
於是他掀開被子,起身,一抬頭——四目環水,一眼望不到岸。
“……”
營地裡,芮蕤同樣早早醒了,出來晨練,攝像小哥打著哈欠,在後頭懶洋洋跟著。
二人無意間朝湖邊一瞥,都停住了動作。
“藺,藺泊洲人呢?船呢!”
芮蕤也是眉心一蹙,遲疑著,按住耳麥低聲說:“鄭導,藺先生他好像……不告而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