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番被坑,談灼變得格外小心。
他沒有立即回答,想了想,謹慎地把問題回拋過去:“你說呢?”
她倒沒在意,望了眼遠處,淡聲說著:“這組中,鐘先生與蘇盈秀那一組會來乾擾我們,長久和藺先生輔助,子欣和沈先生專注逃回營地。”
沒等談灼琢磨為什麼這麼猜,她又接著語氣隨意地問:“如果是你尋找目的地,靠什麼?”
談灼看著她,再次想了又想,思考她的話裡有沒有陷阱。
好像沒有。
這才小心翼翼回答:“靠腦子。”
芮蕤對此不置可否。
她不說話,談灼立時又不安起來,疑心她這次是不是在影射他沒腦子。
接著,芮蕤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找什麼,最後找到了一根不粗不細,不長不短的樹枝。
然後便在土地上揮動,畫了起來。
談灼原本以為她是要在地上做標記,以防一會兒迷路。
但見她畫了許久也沒停,不免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在畫什麼?”
談灼說著走到了芮蕤身邊,發現她動作極快,手肘揮舞著,眨眼間,地上就多了許多線條。
他湊近一看——還真看不出來。
【哈,之前某人的粉絲還說我們小灼會拖後腿呢,可是他們總共就兩個小時的時間,難道還要等她閒的沒事在這裡畫一副抽象畫嗎?現在可是小灼在等她。】
【我覺得芮蕤不是那種會浪費時間的人,她做每一件事肯定都是有計劃的。】
【我看是你們吹得太過,明明不管怎麼看她也就是一個普通人。】
見芮蕤沒回話,談灼也不好意思再問一遍你在畫什麼了。
生怕到時候又來一個語言陷阱,明裡暗裡數落他一頓。
於是隻好悶不做聲在旁邊等著。
所幸,芮蕤很快就畫好了。
談灼再仔細看去,見到那一條條蜿蜒曲折的路線,最關鍵的是,那些一看就象征著樹的圖標,終於意識到什麼,驚詫道:“你畫的,不會是這裡的地圖吧?”
【沒錯啊,剛才還沒看出來,現在被他這麼一說,看著還真像是地圖!】
【什麼什麼?鄭重是給她開小灶了嗎?芮蕤怎麼會有這片樹林裡的地圖啊?】
【好牛逼啊,給她一張地圖,她就能憑印象畫出來?!】
【談灼的粉絲剛才還說她在畫抽象畫呢,現在呢?還這麼不屑一顧嗎?】
談灼的粉絲不提這個,卻抓住了另一個點:
【不對吧,剛才鄭重沒有說給警察組提供的便利裡有地圖啊,他這難道不是幫助芮蕤違規作弊嗎?】
【……芮蕤可是跟談灼一組的,你們粉絲還質疑這個,還真是“大義滅親”啊。】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從監控中看到這一幕,也麵麵相覷,又一同看向了鄭重。
他們都知道,鄭重一直很欣賞芮蕤,給她開後門這事,好像也不是做不出來。
鄭重看出他們眼中的猜測,頓時虎目一瞪:“都想什麼呢?我是那種會幫她的人嗎?我明明隻會為難她!”
眾人細想,又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於是又齊齊地將視線轉回去。
鄭重眼中也有疑惑。
就在這時,芮蕤淡定地在地圖的角落裡打了個叉,“我們現在是在這裡。”
談灼望向她,語氣艱澀,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地圖的?”
從他們腳下去往營地的路線,要是摸索一下,倒也能找到,隻是需要花很多時間。
這塊林子的樹分布間有密有疏,因此形成了許多天然路徑,但一不留神就會走入樹木形成的死路,所以很容易迷路。
對於去營地的幾條路心裡有數就已經夠厲害的了,她居然還能畫出整片林子的所有小路,旁邊則畫著一些比較醒目,樹齡較高的樹為路標,清晰明了。
芮蕤沒有抬頭,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之前晨練的時候有注意到。”
在陌生的環境裡,摸清周圍的地形是她的習慣。
芮蕤一頓,又是職業習慣。
【這節目錄製的時間也不算長,她總共才晨練過幾次啊?居然能摸索出這麼詳儘的地圖,很難以想象,居然有人能記下森林裡所有可走的路線,裡頭的樹不是長得都一樣嗎?!這方向感得有多好啊!】
【我還以為她隻是身手特彆好,結果,她好像還是個軍事奇才啊?】
【這麼一看,警察組的優勢就更大了,匪徒組對路線應該沒有芮蕤記得那麼熟吧?】
【給她跪了,話說談灼的粉絲是不是應該為臆想出的她作了弊而道歉?】
彈幕上的談灼粉絲此時好似悄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還在入口處的那對立組也開始做起了準備。
雖然這隻是個遊戲,但看剛才芮蕤那股勢在必得的架勢,倒也激起了他們的好勝心。
即使是跟芮蕤關係好的許長久,也摩拳擦掌。
“咱們肯定是要分開行動的,其中一組攔住芮蕤,另一組趕去營地,是最穩妥的辦法。”
鐘鈺欽摩挲著下巴說:“要逃到營地,哪怕不去管芮蕤那邊,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們都不怎麼認識路。”
他是第組來的嘉賓,接觸林子裡路線的次數不多。
蘇盈秀倒是很想表現表現,但她來得比他還晚,就更不認識路了。
而前麵來的兩組人,許長久,藺泊洲和沈沂清,雖然不算是什麼路癡,也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認識路。
許長久又說:“不過沒關係,我們不認識,小芮他們應該也不認識路吧?”
但當腦中閃過芮蕤此前的表現,其他幾人異口同聲道:“不一定。”
“那怎麼辦?不認識路不說,裡頭還被他們布置了陷阱呢。”
許長久撓了撓頭:“突然覺得不對勁,這不是戀愛綜藝嗎?怎麼越來越像荒野求生和大逃殺了,鄭導,你真的不反思一下嗎?”
鄭重哼了一聲:“你一個在戀愛綜藝上自詡寡王的人都不反思,我乾嘛要反思?”
眾人都陷入了思索中,氣氛暫時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角落裡,一直沒有出聲的關子欣漲紅著臉,終於鼓起勇氣舉手,示意他們看過來:“那個,我……”
許長久立刻關切地望過去:“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關子欣的臉更紅了:“不是,我是想說,我說不定認識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詫異地望向她。
談灼詫異地望著芮蕤。
芮蕤好似並未察覺,隻是將地圖看了一遍,在中間做了一些標記。
談灼看見了,又問:“你這次又在標什麼?”
“路線上的標誌牌。”
節目組原本就在回到營地的路上放過幾個小標示牌,是給工作人員看的,隻不過相距很遠,嘉賓們完全不認識路的話,單純想要靠這幾個標示牌回到營地幾乎不可能。
“這也跟陷阱有關?”談灼問。
【談灼怎麼這個也要問?連我都知道,做陷阱當然是為了讓阻止對方回到營地,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有效的方法,就是假標誌牌呀!芮蕤專門畫出這些標誌牌的位置,大概率是要把標誌牌的方向調轉吧,這樣就可以直接讓他們迷路。】
但談灼很快就也想到了,怕芮蕤諷刺,立刻挽回:“可是,這些標誌牌離得那麼遠,他們幾個人說不準都不認識路,能不能碰上還是個問題呢。”
現在如果他們還花時間專門去動這些標誌牌,恐怕有些浪費。
芮蕤卻搖了搖頭,好脾氣道:“不,子欣會認路。”
【哇,她是怎麼知道的?關子欣在所有人中好像存在感一直是最弱的一個,文文靜靜的,也就經常給芮蕤捧場,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擅長認路的天賦啊。】
【跑去看了另一邊的鏡頭,匪徒組那邊正在商量呢,真的跟芮蕤說的一樣!鐘鈺欽和蘇盈秀負責攔截他們,沈沂清和關子欣負責趕去營地,藺泊洲和許長久機動,前者攔不住就幫忙,攔得住就也找路。】
【鐘鈺欽畢竟身手是那邊最好的,能猜到他這組的分工不奇怪,但她怎麼篤定會是關子欣那一組去認路?】
【對啊,一般都會以為是許長久和藺泊洲趕去營地吧,畢竟第一印象關子欣這人瘦瘦小小,也弱弱的,體力肯定沒有許長久好,也沒她跑得快吧。】
【但是那邊關子欣真的說了她有可能認識路哎!雖然她說的不怎麼肯定,但以她的性格,是習慣話不說滿的人,估計其實就是認得路的,這就是彆人比不了的優勢了。我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其他幾個人看上去都好不可思議的樣子,連許長久也是,所以怎麼芮蕤就知道呢?】
【想想小芮隻是晨練的一會兒功夫,都能記住這片林子的整體布局,那知道關子欣會認路好像也不奇怪了。】
【芮蕤好厲害啊!居然能看出小關隱藏在內向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小優點!感覺有在關心她!】
畫麵裡,談灼眉頭微皺,想到記憶裡經常待在角落裡,默默無聞的關子欣——他有時候甚至記不起來對方長什麼樣。
儘管還是有些懷疑芮蕤的判斷,但考慮到她的那張嘴,他沒有直說。
吃了太多次虧,他現在對於她的每一句話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就剛才這麼幾分鐘的時間,芮蕤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計劃。
她利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看向談灼,微笑:“接下來,我們分頭行動吧。”
“分頭?”想到芮蕤以往的德性,談灼立即警惕地看向她,同時後退了一步——
“分誰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