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芮蕤飄忽的意識逐漸回到了身體裡。
這才發覺,她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她睜開顫抖的眼睫,視線緩緩變得清晰,第一眼, 看到了眼前橫著的一隻手臂。
手臂的正中間有一個牙印, 深深地陷進皮膚裡, 乍一看, 血肉模糊。
口中的血腥味也存在感突增。
她目光一怔。
封疆平靜地收回了手, 表情沒有任何異常, 就像這隻手臂不是他的一樣。
其他幾個男人默不作聲。
許長久跟關子欣跑了進來, 鄭重也跟著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看了芮蕤一眼。
“小芮?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芮蕤抬頭看他,眼神相比剛才已經清明了許多,她摁著胳膊上的止血棉, 點了點頭,“沒事。”
發覺她的狀態似乎已經恢複正常了, 幾人都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剛才那樣子,可真是嚇人。”
她剛才抗拒打針的模樣, 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蘇盈秀也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還以為,是狂犬病提前發作了呢。”
許長久白了她一眼。
鄭重歎了口氣:“好在是打完一針了。”
他一轉頭,又看到了封疆的胳膊,眉頭再一跳:“額,要不,小封你也來一針?”
許長久看著芮蕤依舊蒼白的臉,又擔憂道:“可是小芮,後麵還有幾針呢, 你現在這麼害怕打針,以後要怎麼挺過來啊。”
芮蕤接過關子欣遞來的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搖了搖頭:“沒關係,後麵我可以克服。”
封疆的視線在她頭頂劃過。
二人視線交錯。
打好了針,因為實在太晚,已是淩晨了,所有人的精神都疲憊不堪,所以節目組先安排他們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等到天亮的時候再幫他們買機票回去。
與此同時,事發的監控已經被全數放到了網上。
監控是被固定在樹上的,有一定高度,距離那邊有些遠,所以看不是太清楚,也聽不見聲音,但能看到整個過程。
先是從野狼出現,叼走了一隻兔子,接下來是許長久走了過來,吸引了狼的注意力。
再然後便是芮蕤和封疆先後趕到,許長久趁機逃回去找人。
不過最先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是,封疆出現在小木屋外,似乎用什麼東西敲開了芮蕤的窗那一段。
而芮蕤打開窗戶後,拿起那樣東西看了看,朝下看了一眼,隨即轉身,很快也出現在了樓下。
誰都能看得出來,彼時兩人間的氛圍很輕鬆。
【芮蕤手上拿的那是什麼東西啊!】
【看不清,但是我宣布:那一定是土木cp的定情信物。】
【看著感覺好像也是一架小飛機,嘖嘖嘖,小芮在粉絲連線的時候折了一架紙飛機,然後晚上封疆就也搞了一架,去吸引小芮下樓?】
【那他也挺厲害的。】
【關鍵是,封疆叫她下樓乾什麼?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嘻嘻嘻,他會不會是看其他人都向芮芮表白了,就落下他了,也著急了,所以打算晚上單獨表白?】
還沒等他們討論出個結果,監控畫麵中,封疆原本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兩人同時警覺地朝林中望去,接著跑了過去。
【好可惜啊,我感覺剛才封疆差點就要說出口了。】
可惜隻持續了幾秒,隨後觀眾們就沒有心思失望了。
當許長久的粉絲看到她與那隻野狼麵對麵的驚險一幕,心臟都快跳停了。
【我真的嚇出一身冷汗,謝天謝地,還有小芮和封疆在附近。】
【這真的是救命恩人的級彆了。】
【話說這兩人合作起來,這麼默契,簡直是無敵了,難得見到芮蕤和封疆不打架的時候呢。】
下一秒,芮蕤就將槍口指向了封疆,扣動扳機。
【話說早了。】
不過顯然,兩人應對得遊刃有餘,所以看著監控的眾人也都放下了心,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剛才那隻兔子偷偷跑走的樣子好賊,也好有喜感啊。】
【根據我的直覺,小芮會衝封疆開槍,那一定是因為他剛才又說了什麼騷話哈哈哈。】
【一說是騷話,那我可就不困了,所以有沒有會讀唇語的人才?】
【嗚嗚嗚我好想知道封疆到底說了什麼啊,好奇心強的人真的,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到天亮也睡不著了。肯定不止我一個人想知道吧?要不然我們一起請願,讓他們給這段監控重新配音一下吧?】
【附議,鄭重,聽聽我們的呼聲吧!】
其實想知道的人不止他們,鄭重看完了監控,同樣浮想聯翩。
他小幅度地轉了轉眼珠,看向車內的芮蕤和封疆兩人。
但兩人都閉著眼睛,似在休息,之間間隔了一排。
他也就不好意思去問了。
儘管是深更半夜,但芮蕤和封疆二人大戰惡狼的鏡頭,在網上已經傳瘋了。
九人在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節目組幫他們訂了機票。
幾人要去的地方分散在不同的城市,隻有芮蕤,封疆,和藺泊洲是要回A市。
分彆之前,幾人道彆。
蘇盈秀的臉上表情愉悅,這一次回去,她就可以著手準備起郭之平的電影了,更重要的是,也可以暫時離開芮蕤的陰影了。
其他幾人的表情卻都沒那麼愉快。
許長久和關子欣不舍地抱了抱芮蕤,“雖然這節目不怎麼樣,但是有你在,我都開始期待下一次節目重新錄製了。”
鄭重咳嗽了兩聲。
就在這時,談灼看了芮蕤一眼,矜持地開口:“我下一部電影的首映禮就在A市,到時候會提前過去。”
鐘鈺欽緊隨其後道:“我錄節目之前,就已經跟A市體育大學簽了合同,退役之後會在那裡任教,沒有多久了。”
沈沂清淡聲說:“過陣子,我就會從C市分院調到A市的總院,以後常駐在那裡。”
說完,三人齊刷刷看向了芮蕤。
她一直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許長久用胳膊推了推她,她才抬起了頭。
見她沒有說話,許長久又小聲重複了一遍:“他們三個剛才說以後都會去A市,就等你說話呢。”
“等我……三缺一?”
三人:“……”
許長久忍不住笑了一聲:“小芮,你可真是,油鹽不進。”
但不得不說,所有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芮蕤。
要是哪一天她欣然接受了誰的邀約,才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時間差不多了,眾人分彆。
回A市的航班最早出發。
不知道鄭重是不是故意的,三人的座位並不在一起。
而芮蕤一到了座位,就立刻戴上眼罩補眠。
所以直到到達目的地,三人才再次湊到一起,低調地下了飛機。
節目組營地預遇襲的事情已經霸占了熱搜一整夜,現在正是發酵的時候。
也有不少人猜測,他們會走今天的航班,回到A市,甚至有的人此刻就在機場等候。
藺泊洲走在最前麵,芮蕤和封疆落在最後。
從醫院出去之後,他們兩個之間就沒有說過話。
藺泊洲走了兩步,回頭看著兩人。
他同樣察覺到了那份古怪的氣氛。
是他插不進去的氣氛。而且,二人似乎有話要單獨說。
他視線再次掃過兩人,抿了抿唇,突然轉頭看向芮蕤:“回去之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轉身離去。
芮蕤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對方還算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芮蕤和封疆繼續一前一後地走著,再後麵則不遠不近跟著劉極兩人。
兩人小聲探討:“他倆為什麼不說話?”
“我覺得可能是芮小姐在醫院裡咬了老板一大口,心裡很愧疚,很糾結,很不好意思。”
“那老板怎麼不主動說話?”
“他美著呢。”
行至一處角落,芮蕤停下了腳步,身後的人也停了下來。
她吐出兩個字:“謝謝。”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謝。
封疆輕笑一聲:“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是在謝空氣嗎?”
他的語氣依然欠扁,不過這次,芮蕤沒有對他動手。
她轉過頭,看見封疆伸出了一隻手,微笑:“道歉總歸要有誠意,好歹握個手吧。”
芮蕤看了幾秒他的手心,又順著手心往上看,看向了被包紮的傷口,然後慢慢握了上去。
就在觸碰到他的手指的那一刻,對麵男人緊握住她的手一拉,隨後緊緊將她抱住。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你欠我的。”
芮蕤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眼眸一沉。
兩人隻抱了那一秒,封疆便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