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路多不勝數,除了開宗立派的那幾種修煉方法以外,散修中還存在著以各種方式入道的奇人奇士,諸如吹笛的、吹簫的、彈琵琶的,彈琴的自然也是有的。
它很少聽人彈琴,分不出音律的好壞,但它覺得這人彈得很好聽。
能在這種地方安然彈琴,修為必然不低。
或許他們可以聯手破這個秘境。
它這樣想著,並沒有立刻打擾對方彈琴,而是找了個能縱觀全場的好位置搜尋那人所在的位置。
很快地,它看見了顧然。
顧然一襲青衣坐在白骨堆中,專心致意地彈著琴,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漸漸地,鬼哭聲小了。
那些縈繞在古戰場上的陰雲仿佛也慢慢消散。
天穹漸漸明朗起來,一輪圓月出現在半空中,毫不吝嗇地將光輝灑落在顧然身上。
他真好看。
它忍不住這麼想。
顧然手從琴弦上挪開,仰頭看向它所在的方位,笑著詢問道:“兄台聽了這麼久,不打算出來見個麵嗎?”
他笑起來更好看了。
他們就這麼認識了。
一聊才知道,顧然不是個琴修,而是個劍修同行。之所以會彈琴是入世曆練時學會的,有次他以俗世化身去曆練時目不能視,所以耳朵更為靈敏,於音律一道上頗為精擅。
兩人互報了宗門,便對彼此多了幾分信任。聊到顧然為什麼在古戰場上彈琴,顧然說道:“都是些被困在這裡的可憐人,不如助他們脫離苦海。”
原來他彈那首曲子有引魂的用處,可以讓它們回歸故土後了無遺憾地消散。
這樣的人用起劍來該是什麼模樣?
它有些想不出來。
但它很快看到了。
他拔劍的時候比沒拔劍前又要好看無數倍。
他們一起破開秘境,各自回了自己的宗門。
它真的很想……再見到顧然。
非常想見顧然。
非常想見顧然。
隻要聽到顧然很可能在附近,它就控製不住地快活起來,拋下所有事馬上趕過去見顧然一麵。雖然見麵後隻能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和我打一場”並且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答複,它依然快活得不得了。
……不答應其實也挺好。
這樣他就能一直找他了。
這樣的心情就像野草那樣,燒了一茬又長一茬,燒了一茬又長一茬,無窮無儘地在心底蔓延開。
根本沒辦法消除。
顧然沒有迎來一吻,卻感受到了周圍那濃鬱到宛如實質化的情緒。
那從第一次見麵起就被謝重明藏了起來的情思,霎時間洶湧而澎湃地將他包圍。
難怪他一提出成親,謝重明馬上就答應了。
原來謝重明心裡存著這樣的念想。
隻是他自己覺得這些情緒是不合宜的,這些情緒是會影響修行的,所以把它都封藏到自己的本命劍。
所以一直以來出現在他麵前的都是那個劍癡謝重明,而不是挨完劫雷後特彆在意他種的花有沒有被毀的謝重明。直至他們成婚以後,謝重明才終於逐漸將自己的情緒展露在他麵前。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顧然伸手摸了摸那還沒能完全凝成實質的劍靈,隨著謝重明的境界一步步往上突破,它應該也會跟著強大起來。
顧然正準備說點什麼來安撫劍靈,就察覺謝重明驀然睜開了眼。
見謝重明醒了,顧然再次試著拾起謝重明的本命劍,發現這次很輕鬆就能拿起來。他帶著劍走過去關心謝重明的情況:“你感覺怎麼樣?”
謝重明道:“感覺很不好。”
顧然:?
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謝重明有哪裡不好。雖然身上有些慘不忍睹,不過精神氣看起來好得很,這次挨的劫雷顯然又讓他的實力增長了不少。
謝重明伸手握緊顧然的手掌,嚴肅地說道:“你不要摸它。”
顧然摸劍靈的時候,他感受到了。
其實在劍靈包裹著顧然的時候他也感受到了,不過那不一樣,那感覺是他在抱著顧然,所以他不急著結束調息。可是感覺顧然的手摸在自己頭頂,他就坐不住了。哪怕那是另一部分的自己,他也不樂意對方哄著顧然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