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的天後堂妹 流言真假×曆練(2 / 2)

李治苦於風疾,也是難以入眠,聞言,睜開眼睛,附和道:“弘兒是一個好孩子。”

武媚娘冷哼一聲道:“賢兒像你,弘兒像我。還有顯兒和輪兒二人的性子和當年的你如出一轍。”

李治不服:“弘兒更像我,你性子這麼烈……嗷……疼疼疼……彆掐了……”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李治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下,離開自家這頭母老虎。

腰上肯定青了。

“太平也像你。”李治暗戳戳內涵,這個女兒性子霸道果決,有媚娘之風。

“你是不是心裡在罵我?”媚娘的聲音突然在李治耳邊響起,聽著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絕對沒有。”李治打完包票,好奇問道:“媚娘,你怎麼知道的?”話一出口,李治就反應過來,說錯話了,這不就是不打自招嘛。

武媚娘伸手又掐人,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啊……疼疼疼……你放手好不好,堂堂一國之君被你這樣掐,我很沒有麵子好不好?”李治嘴硬地求饒道。

武媚娘放開手,道:“你讓堂堂一國之母氣得掐人,我難道就有麵子了?”

“呃……嗯……”李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賢兒太年輕了,他現在是一塊璞玉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武媚娘冷哼一聲道:“你就是把我當成了磨刀石。”

李治:好像被看出來了。

他在心裡組織語言,安撫道:“怎麼會呢?這大唐江山現在是我與你共掌,咱們百年之後,這份基業要交給你我的子孫後代。說什麼磨刀石的外人話,媚娘你與彆人不同。賢兒出息了,你我臉上都有光,彆人會說我們這對帝後培養出了一位千古難得的皇帝。”

武媚娘冷笑道:“嗬……繼續說呀……我聽著……”

“啊……”李治翻身,和武媚娘麵貼麵。借著外室的燭光,武媚娘能看到李治那雙在歲月長河的衝刷下依然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都是武媚娘她自己。

“媚娘,幫我這一次吧。”

聞言,武媚娘的記憶突然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時她還是太宗皇帝不受寵的才人,負責照顧皇帝的日常飲食起居。

李治剛當上太子,他本來是幼子,從小就沒有接受過太子的培訓。猛然被推上高位,除了興奮之外,還有無所適從和恐懼。

太宗皇帝的考較讓他焦頭爛額,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太宗皇帝放棄,像大兄一樣被廢。

聰慧過人的武媚娘這時出現在他麵前。武媚娘憑借自身的聰慧,對太宗皇帝的了解以及對時政的敏銳,偷偷地給太子提示,幫助他度過難關。

“媚娘,幫我這一次吧。”這是那時李治經常避開人對武媚娘說的話。

武媚娘回過神來,看著李治眼角的皺紋,心中歎息,他們都老了。

“隻此一次。”武媚娘心一軟就答應了這人。

不等李治的笑意攀上嘴角,武媚娘又說道:“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國之重器,有能者擔之。這天下是高祖太宗皇帝打下的天下,但也是我嘔心瀝血經營十多年的天下。”

昏暗之中,武媚娘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眼睛閃爍著熊熊燃燒的名為野心的火焰。

李治伸手捂住武媚娘的嘴,幽幽的聲音響起:“媚娘,你這樣說被外人聽見了可是要被殺頭的喲。”

武媚娘雙手抱住李治的這隻手將其移到心臟處,目光灼灼地看著李治道:“那你現在是什麼?”

李治低聲笑起來:“我是媚娘的內人啊。媚娘的心砰砰作響呢,我的心現在和媚娘跳得一樣快。”

武媚娘推開李治的手,呸了一聲道:“誰和你一樣!”

李治歎息一聲,身子平躺,看著帷幔,道:“我不想辜負這李唐江山,也不想辜負媚娘你。”

“世間難得雙全之法。”武媚娘接道。

兩人沉默良久,心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

“那就交給時間吧。”武媚娘首先打破沉默道。

“好,就交給時間吧。”李治讚同道。

武媚娘又說道:“至少這一刻,你沒有辜負我也沒有辜負李唐江山。這些我都會記在心裡。”

李治聞言,暢快地笑起來,這就是他喜歡媚娘的原因。

誠摯。熱烈。野心。勇氣。

每一樣都是他從靈魂裡就渴求的至寶。

每一樣都讓他欲罷不能。

和李治開誠布公談過之後,武媚娘對李賢的態度又變了變。

她將李賢從閉門讀書中拉了出來,開始將一些涉及到朝政方針的事情交給他去做,讓他通過這些更深入地了解朝政。

李賢欣喜若狂,之前的太子監國,水得很。重要緊急的公務都被送到天後天皇處處理,到他手裡的隻是些平常的事情,即使重要的事情又有老成持重的大臣處理,簡直就是無處施展自己的才華。

然而事實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李賢拿到的第一封奏章就是泉州水師要求增加編製請朝廷撥錢造船的事情。

李賢看了一遍,這泉州水師本來就超了編製,現在又請求加編製,不合舊例。再加上,泉州現在是天後的地盤,李賢心中一動,草擬了反對的意見,第二天就交給了武媚娘。

武媚娘詫異了一下,這泉州是她的自留地,賢兒應該不了解,怎麼這麼快就批完了。

結果武媚娘翻開一看,都是些空洞無物的意見。

其實這也不怪李賢,主要是何將軍這部分奏章是水師增編計劃浮出水麵的冰山一角。武媚娘、李治、劉仁軌、狄仁傑和何將軍看到海運的獲利後,心照不宣地開始擴建水師,維護海運利益。

登州萊州二州的水師以要和熊津都督府的駐軍調換為名進行擴建,泉州的水師以護送商船為名進行擴建。除了上麵的地方,廣州和交州的水師也在建設之中。

但因著對於現在的大唐而言,邊防比海防更重要更急切,大唐的重心都是放在邊防之上。海防都是不知道從哪裡扣一點錢慢慢擴建的。

泉州自從建了市舶司,從一個滿兩萬戶的中州升到了上州,治下百姓超過四萬戶。狄仁傑現在官職沒變,但品位卻升到了從三品。由此也可見泉州的富庶,泉州府和市舶司自然能拿出錢擴建水師,這也是何將軍上書的底氣。

武媚娘深吸一口氣,將奏章還給李賢,道:“你可向樂城劉相谘詢過意見?”

負責海防籌建的是劉仁軌,他就是在白江口一戰打得日本一蹶不振,自此對大唐心生膜拜的狠人,因功封了樂城郡公。

李賢聽了,接過奏章,臉上火辣辣的,羞慚不已。天後失望的神情更讓李賢感到無地自容。

他手足無措訥訥道:“沒有。”

武媚娘這時的表情已經恢複正常,平淡道:“你請教過劉相再來應答。”

“是……阿娘。”李賢見阿娘沒有顧及自己的麵子,差點連阿娘都沒叫出口。

李賢在回來的路上不斷回想五兄當太子時,阿耶阿娘是什麼態度。回想完畢,李賢心態差點崩了。

李治和武媚娘對李弘的態度在李賢看來簡直就是和風細雨,從未落過五兄的麵子。

但是他們對自己呢?

阿耶尚可,隻是阿娘忒不講人情了些。

不管是上一次的流言事件,還是這一次的奏章,武媚娘處理事情的結果和行事都沒有讓李賢感受被尊重的感覺。

其實,作為被忽略的孩子,李賢如此想也不為過。但他現在成了太子,地位不一樣了,所擔負的責任也不同了。

當上太子隻是他向皇位衝擊的第一步。他是既幸運又不幸,幸運的是獲得了太子寶座,不幸的是下有候選繼承人,上有精明能乾的父母,注定他向皇位的道路不是一帆風順。

太子承乾就是他的前車之鑒。他比李承乾好一點的是,他的弟弟們目前沒有表現對太子的位置感興趣。

武婧兒接到公主府家令傳來的書信,看到裡麵隱晦地寫著:市井之中傳出了流俗之言,太子不自安,事涉韓國夫人。

武婧兒恍然大悟,這就是李賢是韓國夫人之子流言的出處了。

“什麼鬼?這都能信?長安的人是不是腦子被狗吃了?”武婧兒詫異道。

宮中檢查嚴密,連她去皇宮都要搜身查看是否攜帶凶器,更不用說偷換孩子了。

宮中誰懷孕幾時懷孕等等,這些都要有記錄。若李賢是韓國夫人的孩子,早被賀蘭兄妹爆出了,還用得著賀蘭敏月喝藥調理身體以求子嗣嗎?

武徽音瞥了一眼,道:“這流言都傳到宮外了。”

武婧兒攤手,突然好奇問道:“若這事發生在弘兒身上,你們該如何辦?”

武徽音輕笑一聲:“太子妃要為天後分憂,宮廷紛亂依照宮規處罰就是。太子與天後母慈子孝是天下母子的榜樣,這等流言無需處理自會散去。”

這則流言根本不需要在乎真相如何,而在於該如何穩固儲位。

即便流言是真的,也要堅信不疑這流言是假的。

武徽音在心裡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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