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抖平台。
一條配著哀戚音樂的視頻悄悄爆紅。
【跪地不起, 昨天我挑釁一位大師，她說我期末高數59，我真的59，orz, 給大師磕頭】
評論區被迅速占領。
【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正等著你反饋呢哈哈哈哈哈哈, 不枉我昨天當場觀眾】
【？？？哪位大師, 快告訴我！！！！】
【@談鹿, 這位，我每次看她直播笑得都要抽了哈哈哈哈哈】
【我發誓, 這是我見過最神奇的嘴！】
晚上八點。
談鹿抱著自己的一胡再度登入才藝區, 剛開播, 就被滿屏禮物特效閃花了眼。
不知道哪幾個人，玩了命地刷豪華遊樂園，直接給她頂到禮物榜前十。
談鹿：“？”
……發生啥了？
她遲疑看了眼在線人數，3w。
談鹿：“？？？？？”
她爆紅了？？？？？？
與此同時，幾位同屬抖抖平台的算命主播看見談鹿觀眾爆滿的直播間, 眼紅到滴血，麵無表情蹲著, 等著等下狠狠打臉她。
談鹿丈一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知道哪來的粉絲。
在線粉絲數量每分每秒都在瘋狂增加, 她開播兩分鐘，生生頂到4w，比上次直播巔峰的6k在線粉絲數, 生生翻了近七倍。
【我去！主播好美】
【漂亮姐姐啵啵啵^3^】
【我原本想來膜拜大師的, 沒想到沉浸在主播顏值無法自拔】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看！出道吧！】
【姐姐看我！！！！】
談鹿坐在直播鏡頭前，除了前方補燈光，美顏濾鏡都沒加, 也無需加，一張臉儘顯天然之態，卻靈動得人移不開眼睛。
皮膚通透到近乎發光，睫羽似蝶翼，又長又密。
談鹿看著滿屏的彩虹屁，圓潤通透如琉璃的眼，彎了彎。
彈幕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分明是塞納河畔的春水】
【到底要多長時間不洗澡，才能變成姐姐的臭寶QAQ】
談鹿：“……個人衛生還是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臭寶被嘲笑了哈哈哈】
【所以臭寶不行的前提下，香寶可以嗎？】
談鹿開個小玩笑，活躍下氣氛，對著滿屏的新粉絲，狐疑道：“你們在哪知道我的？”
難不成謝家或者馬道長給她買流量了？
買來的流量能有這麼高活躍度？？
她好奇看著彈幕，來的基本都是懂點玄學，或者對玄學有興趣的，分明是專項吸引。
或許是被分享到專門的靈異小組或是靈異論壇？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主播你記得上次算的高數59嗎】
【高數59成績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59在滿抖抖平台對你直播道歉】
【報！那條視頻點讚破百萬了！！！】
談鹿：“撲哧——”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好沒道德。
原主也來了，在直播間滑跪道歉：【我錯了，我這輩子都沒如此難受的時刻】
高數59，還不如考49了。
大學掛科最好的結局是補考通過，蘭城大學必修課期末成績，是按30%平時分加70%考試成績計算，老師人好，平時分基本都給到90以上，折算下來，期末卷麵達到50，就穩穩地可以及格。
可他們補考卷，評判時不計入平時成績，他最低要考到60，才不用重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慘了】
【好好笑啊】
【對不起，你越痛苦，我越想笑】
談鹿笑眯眯道：“沒事，咱還有補考機會，不行還能重修呢。”
【這個主播說話真好玩】
【關注了關注了！】
【話說今天主播還算命嗎，有沒有時間講講事業QAQ】
【講催運吧，打工人不想要愛情隻想要工作】
【+1】
新粉都是來看熱鬨聽笑話的，近來就有樂子看，興衝衝參加進討論，彈幕刷得熱火朝天。
粉絲們太過熱情。
談鹿沒潑冷水的習慣，想了想道：“等過幾天，我整理下資料，和大家講一講財運事業。”
【嗬，過幾天，等我們刷禮物刷到你滿意時候？】
【都是這種套路，走嘍】
【吊人胃口】
【吐了吐了】
【長得還挺好看，全身上下就臉最值錢了吧】
語義相近的幾行文字，接一連三閃現，彈幕雖多，但它們連在一起發，生生組成彈幕群，異常惹眼。
想忽略都難。
這個看不見，還有下個。
談鹿：“…………？”
這就看不下去了？
來者話術表述方式不同，意思都一樣，無非就是說她靠臉博在意，以及圈錢。
直播間有黑粉諷刺兩句正常，這麼多同時出現，就不正常了。
宛如見了骨頭的餓狗，死盯著她不放。
說沒有人牽頭，鬼都不信。
談鹿看了眼直播間人數，48779，在抖抖平台裡，也算是當紅一時，位列前幾。
咬人的惡狗和爆紅同天出現，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有玄學博主眼饞她流量，來鬨場了。
談鹿靜靜看著評論區的黑粉上躥下跳，半晌笑了，“你們意思說我美？謝謝哦。”
直播間外。
一個賬號ID昵稱為天一道長的中年男性，正盯著談鹿直播間，表情陰沉。
他也是抖抖平台的算命主播。
算命這行不就是靠忽悠，他自認從小在社會上混，什麼三教九流沒見過，察言觀色本事極強。
視頻連麥，打眼一瞧對方穿著神態與語氣，就能猜個七分準，再把硬背下的專業話術向裡一套，十個中有九個能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乖乖交錢破事。
他出門在外就四套，一犯太歲，一犯婚煞，三事業上犯小人，四家裡風水不好。
與此對應的，是他圈錢四套，一破太歲法事，一破婚煞/招桃花/對交往對象斬桃花，三斬小人法事，四賣風水擺件。
根據客戶家庭條件，價格從三千至十萬不等。
四個都騙不到，便是與人無緣，不再向下說。
一來一去的，還真給他忽悠到不少冤大頭。
接觸這行越久，他越覺得整個圈子都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全是忽悠。
他在抖抖平台播了多半年，在線粉絲也不過穩定在兩三千，誰成想談鹿開播兩次，粉絲數量直破5k，今天還出了個點讚百萬的引流視頻。
他心裡又妒又忌，趁著談鹿開播，過來瞧了眼，沒想到，在線人數從三萬直向上躥，來到五萬大關。
整個抖抖平台注冊用戶幾億，博主千萬，能做到開播五萬粉的，都是粉絲破五百萬的達人，談鹿何德何能！
他當下找了幾個同行和徒弟，用平日和玄學不沾邊的小號來裡麵渾水摸魚，誓要潑出盆臟水，扣在談鹿腦頂。
但誰能告訴他，談鹿怎麼是這個反應——？？？？
滿屏說她以色事人博在意的前提下，還能笑眯眯說，謝謝他們誇她美？！
【……小友心態真好，但這小人犯得著實不輕啊】
他在裡麵連發了三條。
準備從談鹿這吸波流量。
【嗯？道長來了！】
【道長也來看直播？】
【犯小人？？】
【主播認識天一道長？】
【我之前在道長那算過，說得還挺準】
他找的托在裡麵渾水摸魚，不過也夾雜著幾位找他算命破事的。
相對於遍地開花的才藝主播，算命主播還處於小眾範疇，可選擇範圍並不多，向來喜歡自己找糧吃的粉絲們，經常挨個刷刷不同主播的直播間，一來一去與穩定直播的主播們，都混了個臉熟。
有時興趣上頭，也會直接刷禮物連麥算命。
談鹿看著自己麵前上演的戲，樂了，“我犯小人呀？”
“怎麼，道長想來給我算算？”
天一道長沒開口前，她還真摸不準這事是受誰指使的，他一開口，沒得跑。
談鹿手指在後台上操作，打開權限，給他發送視頻連麥的邀請。
另一頭。
天一道長屏幕上多出彈窗，是談鹿的連麥申請。
天一道長：“？？”
這麼好騙。
他還以為談鹿會拒絕，這樣他能多鬨幾場，之後再找談鹿，以斬小人的方式，從她手中多騙點錢。
他不懂麵相，卻懂分析。
談鹿絕對出身富貴之家！
……但沒事，無非就是提前點騙錢，雖然錢可能不太多，但吸波流量，也不虧。
天一道長樂嗬嗬接受邀請，等臉出現在直播間時，已換上端正表情，甚至還坐在蒲團上，腿成雙盤之資，表現出剛從打坐中清醒狀態。
“小友好。”
談鹿看見他狀態，“…………道長您好。”
裝得像模像樣的。
他身上披著道袍，身後是滿書櫃的道家著作與經文，乍一看，真能唬人。
天一道長眯眼看向談鹿，掐指運算半天，歎氣道：“我今日本不想打擾小友，但姑娘的小人犯得未免太重，我觀你額頭陰氣鬱結，應是白日接觸了不乾淨東西，運勢低下，小人橫生。”
談鹿：“……？”
老東西蒙得還挺準。
她最初以為老東西是來直播間鬨事，現在來看……是一石三鳥，抹黑她的同時吸流量加騙錢？
把她當羊毛永動機了？
“所以呢？”談鹿微微眯眼道。
天一道長手持拂塵，輕捋胡須，搖頭道：“小友不妨與老夫加個聯係方式，我晚些給你專門看眼，怕是要請功做法事，你不止小人關煞重，命裡還犯桃花煞，男人，是你的劫啊……”
“算命一行，及損福德，命師多犯五弊三缺，小友平日定要行善積德。”
五弊三缺在命師裡廣為流傳，自古便有，五弊指鰥、寡、孤、獨、殘，三缺為缺福、缺祿、缺壽。
民間傳聞裡，給人算命是泄露天機，與天相背損福德，來日必遭報應，五弊三缺裡最少要應一條。
【……真的假的啊】
【主播你要不私下找道長看看】
【道長怎麼話裡有話，人太多了不好意思說？】
【……不是吧你們，主播不就是算命的嗎】
【萬一自身水平不夠呢，兩人放一起看，明顯也是道長更專業吧】
【彆扯了，主播專業度是我見過抖抖平台裡最強的，沒有之一！！】
【我還懷疑道長來圈錢的呢】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
談鹿一揚眉稍：“哦？五弊三缺？”
她睫羽掀起，單手撐腮，簡單的動作因過於出挑的氣質，輕易止住彈幕，奪走直播間所有人心神。
她在看天一道長。
眼神明明還是原來的眼神，但落在天一道長眼中，卻是清冽透著鋒芒，直視屏幕，靈魂都被擊穿，所有秘密一覽無遺，毫無遁行之處。
……她真會算？？
想法升起刹那，天一道長又將其壓下，轉念一想。
萬一是裝的呢？
他進直播間前，看了高數愛我的視頻，評論區有不少看過談鹿直播的人留言，說算得多準。
他嗤之以鼻。
都是托，他直播間每次都要找兩個，提前對台本，劇情要多刺激有多刺激，情夫當場被抓都是小兒科。
他認定，談鹿和他一樣！
至於隨機抽粉絲，代碼編出的東西不是想怎麼運轉就怎麼運轉。
他心中忽然定了下來，配著身後布景，氣定神閒的樣子吸引不少觀眾目光，視線不住向他那飄。
【道長看起來有點東西啊】
【話說有在他那算過的嗎？】
【道長仙氣飄飄】
【我去探個路】
天一道長看見彈幕，心中大定，眼中飛速劃過微不可查的得意。
火有什麼用，到底沒有閱曆，還不是被他玩得團團轉。
他決定把每個法事的價格定在五萬。
一切結束後，將搗亂的小號撤掉，讓談鹿察覺到他的靈驗度，對他敬佩不已。
然後再宰兩次。
天一道長心中盤算不已，算盤打得劈啪響，耳邊此時聲音驟響——
“你給我算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你一次免費算命的機會。”
天一道長愣住：嗯？？
什麼玩意？
談鹿視線掃向他臉，還是溫溫柔柔的樣子，他卻無端覺得周遭涼颼颼的。
“左臉長相好與右臉，證明你小時家境不錯，運道尚可，但步入中年，明顯沒有幼時如意。額頭隱有川字紋，近年居無定所，四處奔波，兩眉長勢不同，有一異母兄弟在世，但你眉頭逆生，兄弟不睦，且都為庸俗之輩，沒有大出息。”
“額頭天紋橫斷，左眉低右眉高且左日角有疤痕殘缺，父先亡，且是未滿四十的少亡。”
談鹿目光從額頭移到中庭下庭。
“你當前尚屬不錯的宮位是奴仆宮和財帛宮，財帛宮在鼻頭，奴仆宮位於下骸，一者圓潤微攏，你有偏財，也有徒弟運，且捧著你，願意給你花錢。”
天一道長掌心驟然現汗。
……除了有弟子的事沒有隱瞞，常在直播間提，剩下的他從未透露，談鹿怎麼可能知道？！
他向來注重長久發展，為自己編了套完美人設，在他的刻意營造下，所有人都認定他出身富貴人家，父母恩愛，但他自小展現出非凡的玄學天才特質，甘願放棄千萬家產，隻為弘揚道法，救度世人！
破事是賺錢，哪有徒弟的供奉穩定？
直播間原本上躥下跳不停的徒弟們，聽完談鹿說話，懵了，也不再刷，遲疑再聽。
天一道長猛地急了，倉促言道：“小友怎可胡言！話出口是要背因果的！”
談鹿：“你奸門深陷，無光發黑，眼尾發炸，同時生有黑痣，眼下微微發青，邪紋密布。你為人異常淫/蕩，滿心淫/欲，多妻多妾，且都是受你蒙蔽，被你欺騙而來！”
“你經常對你女客戶下手！”
最深的秘密被揭發，天一道長臉色猛變，是真急了：“閉嘴！我好心提醒，你卻三番兩次羞辱於我，我定要將你告上法庭！”
談鹿沒搭話，“雖然你沒付卦金，但我今天特彆想給你算。”
“你線下額頭絳霞，天中青氣貫穿——”
她語氣很冷，陳述事實：“你要被抓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不清楚？”
天一道長頓時懵了。
頓時腦中不受控地劃過自己騙財騙色的片段。
他小時生父在世，家境在同學裡算富裕的，可父親去的早，母親養不起他，帶他再嫁，與繼父又生了個，他以此為借口，在家作來作去，最終拿了家裡三萬塊錢，跑了，自此一路坑蒙拐騙。
談鹿微微抬眼，看著天一道長額頭愈發凸顯的“懸針紋”，樂了：“你不用準備了，警察馬上到。”
天一道長：“？？？”
直播間觀眾：【？？？？？】
道長剛來到直播間，對她說犯小人時，她打量對方麵相，就覺得怪。
麵相是跟著心和運走的。
天一道長剛現身，就厄運纏身，分明在走衰運，隨著時間推移，麵相再變，牢獄之相完全暴露！
觀眾和道長全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