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第一波客人離開了,願意玩通宵的人,留下來繼續玩第二場。
華爾斯坦伯爵邀請夏青黛繼續留下來跳舞,說下半夜才是年輕人的盛會,但被她婉拒了。
她的青春不需要通過舞步來證明。
身為一個即將高考的高三學子,夏青黛恨不得一分精力分成兩分消耗呢,必須得克製啊!
雖然現在睡眠的時間不用那麼多了,可多出來的時間並不能都拿來玩耍,主要還是得放在學習上的。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她可不想活成隻為生存奔波的狼狽樣子,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的。
送完簡和簡的姐姐,夏青黛就趕緊讓車夫調轉馬頭,回浮翠山莊。
夏青黛想要離開古堡,就必須要歐文給她開地圖,所以歐文也一直坐在馬車上。
夏青黛很少離開古堡,更不要說是在夜裡,是以此刻還挺新鮮。沒有了跟她聊天的人,她索性撩著簾子看車窗外倒退的夜景。
布呂特納夫婦不跟歐文他們一輛馬車,而且他們倆此時還在舞會上嗨呢。
至於小少年高斯才十二歲,當然不可能被帶著參加社交舞會。他是獨自留在浮翠山莊的,估計此時此刻早就已經夢遊仙境了。
萬籟俱寂之時,連車軲轆輾壓在路上的聲音都變得很清晰。
“啊,下雪了。”夏青黛右手伸出窗外接雪,雪花在掌心居然一時也不融化,冰冰涼涼的,她低頭看雪,笑容不知不覺揚了起來。
午夜的雪,真漂亮啊,點綴得整個小鎮都有了一絲童話的味道。
夏青黛肚子裡為了高考而存儲著的海量古詩詞浮上心頭,正想挑一首應景的吟上一吟,眼角餘光裡卻瞥見小鎮百貨公司的牆角,好像蜷縮著一個小人。
“停車!”
夏青黛喊了一聲,車很快就在馬夫的“籲”聲中停了下來。
不待停穩,夏青黛已經跳下了馬車,歐文緊隨其後。
抬眸看她快步跑到牆角,去扶那個縮在屋簷下的小孩子。
隻是她才碰著,那小孩就倒了,而且倒下的姿勢很僵硬。
見此情景,歐文心裡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預感。
夏青黛也是,她伸出手探了一下小孩的鼻息,再摸了摸他的脈搏,心下一涼。
這是個小女孩,可是已經被凍死了,腳邊還放著幾根燃燒過的火柴。
小鎮上有貧民區,也建了貧民院救濟貧民,裡麵的開支由區民納稅。
這樣的小孩子,如果變成了無人撫養的孤兒,一般都由貧民院收養,怎麼也不該是凍斃街頭的結局啊。
在這個本來詩情畫意的雪夜,凍死的小孩的出現,就像是割裂童話的黑刃。
“啊,這不是麗薩家的孩子嗎?啊!造孽!太造孽!那個娼婦肯定不知滾上哪個混蛋的床哩,又不管小孩!她總是這樣!夏天的時候,這孩子還被人從水池裡撈起來過哩!就憑有著那樣的娼婦媽,我早說了她長不大!”馬車夫安德魯罵罵咧咧地說著,看起來他認得這小孩。
“歐文先生,您應該出一張拘票,把麗薩那個喜歡露著大白腿到處攬客的娼婦送進教養所,用鞭子狠狠地抽一頓!”
歐文的伯伯曾是浮翠山莊地塊的治安官,如今歐文繼承了山莊,自然也一並繼承了治安官的職位。
十八世紀的英國跟大清朝一樣,在鄉間都是鄉賢自治。
也就是說,歐文確實有出拘票抓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