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頌還未回答,背後忽然傳來熟諳的聲音:“不如我來教你啊?”
他回首,旋即揚起笑意:“阿瑩?你可總算過來了。”
她笑盈盈走到他身旁,對著那女子說:“二殿下是男子,你如此年輕想必也未婚,他教你多有不便,不如你找我啊?”
被打攪了好事,那女子自然不高興,蹙眉看她:“你是誰?竟也能教得騎射?”
卜幼瑩笑了笑,儘量保持著禮貌:“我姓卜,我爹爹乃武將出身,你說我教得嗎?”
大合以武立國,武將比文官的地位要高,因此她說父親武將出身,並非是自謙。
再者,上京城裡的達官顯貴雖多,但姓卜的就那一家,誰人不知?卜世邕乃開國功臣之首,陛下最信任之人,就連各個侯爵府都不敢得罪。
因此那女子一聽她姓卜,臉色瞬時便青了。
忙換了副笑臉道:“教得教得,自然教得。隻是我哪敢麻煩卜姐姐,還是改日請位老師吧,那便不打擾二殿下和卜姐姐了。”
說完,便立即福了個禮,轉身快步走了。
見著那窈窕身姿愈來愈遠,卜幼瑩緩緩收斂了笑容,小聲嘟囔:“誰是她姐姐啊,誰大誰小還不知道呢。”
“阿瑩。”
蕭祁頌方才一直作安靜看客,等到那女子離去,他這才敢開口說話:“我方才就是想說‘我沒空’的,你可彆誤會我。”
“誰誤會你?我還沒說什麼呢。”她白了一眼,抬腳往前走著:“二殿下今日可真風光,這比賽還沒開始呢,就有姑娘來找你學騎射了。”
他在一旁跟著,聽了陰陽怪氣的話,不僅不生氣,反倒咧嘴笑道:“阿瑩,你這是頭一次吃我的醋,我很喜歡,你多吃些。”
身旁人兀地站定,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誰要吃你的醋,走開,我不要同你說話!”
話落,卜幼瑩果斷轉身,帶著春雪快步入了女子席座。
邢遇握劍的手攔了一把蕭祁頌。
看席之上男女相隔,前方是女子席座,他自是不好跟過去,於是也沒說什麼,看了邢遇一眼便去馬場上熱身了。
卜幼瑩的座位在湯後右方,蕭芸沐的座位則在湯後左方,她同湯後說完話,人才剛坐下,蕭芸沐便走了過來。
她雙眸晶亮,一邊伸長脖子望向看席邊,一邊對卜幼瑩問道:“姐姐,你帶過來的那人是誰啊?我怎的從未見過?”
她順著蕭芸沐的視線望過去,原來是站在看席邊上的邢遇。
說來也不奇怪,邢遇性子孤僻,雖說是貼身保護,但人大部分時候都不在卜幼瑩的視野裡。
自然,也不會在彆人的視野裡,因此蕭芸沐沒見過也正常。
卜幼瑩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掩唇笑了笑,告知她邢遇的名字與身份。
蕭芸沐的視線始終望著那邊,唇角不自覺翹起道:“姐姐,你家護衛怎麼長得比太子哥哥還好看?”
“有嗎?”她又望了一眼遠處的邢遇,然後將目光轉移至男座,從中找到了太子的位置。
他們兩人的樣貌分明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一個剛毅冷峻卻餘少年稚氣。另一個,則深邃清冷,穩重矜貴。
分不出上下來。
不過眼下在蕭芸沐心裡,定是邢遇更勝一籌的。卜幼瑩心中也明白,因此隻笑笑不做反駁。
“可是阿芸...”她拍了拍蕭芸沐的肩,拉回後者的注意力,問道:“你哥哥那邊怎麼圍了那麼多的女子呀?”
她方才之所以能快速找到太子的位置,除了對方坐在正中間以外,還因為他那邊實在太紮眼了。
粉粉綠綠紅紅藍藍的圍了一堆,這是在做什麼?
難不成今日除了比賽,還有相親大會?
蕭芸沐瞧了一眼,不甚在意:“哦,那些啊,都是去向太子哥哥示好的。好不容易能見著一次太子,她們肯定卯足了勁想留下好印象,姐姐不用在意。”
她方說完,湯後忽然小聲喚道:“芸兒,還不趕緊回去坐好?東張西望的成什麼樣子?”
蕭芸沐撇了撇嘴:“那姐姐,我就先回去啦。”
“嗯,快去吧。”
說罷,她站起身來,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可未料一轉身,恰巧撞上來奉茶的侍女,哐當一聲,托盤茶杯滾了一地。
“嘶——”卜幼瑩當即倒吸一口冷氣,眾人這才發現熱茶潑在了她的左臂上。
侍女張皇失措,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說著饒命的話。
春雪和蕭芸沐則慌忙掏出手帕給她擦拭。
“無妨無妨。”
卜幼瑩起身,對上前關心的湯後和蕭芸沐道:“這茶沒有多燙,春雪剛好另帶了件,我去換上便可。”
說完,又讓春雪將那侍女扶了起來,說了句“下回小心些便是”,隨後便帶著春雪離開了看席。
她們這邊的動靜不大,但男座那邊,和正在馬上拉弓熱身的蕭祁頌那邊,都注意到了。
蕭祁墨望著起身離開的卜幼瑩,回過頭,對身邊喋喋不休的各家姑娘們頷首。
麵無表情道:“我前些日受了傷,今日精神不佳,既無法教你們騎射,也無法解答你們過來請教的問題。不過你們所問所學,我二弟倒是都會,也可教你們。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話落,不等那些姑娘們說什麼,便兀自起身,也離開了看席。
馬場上,蕭祁頌沒看見前頭發生了什麼,隻看見卜幼瑩突然起身離開,心覺疑惑,便將弓箭交給衛戎,自己翻身下馬打算跟去問問。
可人才剛走馬場邊,四五個穿得花花綠綠的姑娘們倏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哪經曆過這般場麵,想往前走,又怕碰著麵前的人。往右走,右邊也有人。
這要是一不小心碰上了,阿瑩還不得把自己皮剝了。
心下一急,便下意識想向兄長求助,於是視線望過去,將男座四處都掃了一遍。
奇怪,兄長怎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