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和降穀零道彆之後,諸伏景光背著自己的貝斯包,獨自回到了安全屋。
到家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要是沒什麼彆的安排,也該是正常人休息的時間了。
如果Hiragi在家,現在一定會大張旗鼓地催他快點洗漱睡覺。
什麼殺手、臥底就可以自由熬夜的說法——對諸伏景光而言,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存在的。
要是沒有必要的理由,Hiragi會神情嚴肅、眼睛眨都不眨的一路尾隨監督,直到你按他的要求乖乖上床睡覺為止。
可以早睡早起,但不能晚睡又早起。
「人類的身體是需要好好休息睡覺的,那樣才能夠以健康精神的狀況去擁抱未來、而不是在未來前倒下喔!」
要是想要討價還價,靈會就這樣認真的回複,然後彎起笑容,很有責任感地輕快道:
「我說過要好好照顧小景你的,所以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要是你睡不著,要不要我給你哼歌?」
「很有用的,一下子就會安安心心的睡著,還會做很好很好的美夢。」
哪怕靈體依舊套著單薄又糟糕、總是拖著長長帶子的拘束服,手腳露出的皮膚上無法遮掩又深可見骨的醜陋疤痕一條又一條,甚至眼睛也有一隻再也無法正常睜開。
總是喜歡樂觀笑著的靈,在青年眼裡也依舊從頭到腳都閃閃發亮、漂亮至極。
不過今天暫時沒有Hiragi的睡前督促了。
畢竟Hiragi去跟蹤琴酒他們、幫忙收集情報了。
這也不是第一回這樣,畢竟Hiragi的狀態太過適合做這些事,往日也時不時會出現類似的狀況。
……但諸伏景光大概還是不太習慣。
並且在今天,在他們從國外回歸日本、正式接到核心成員琴酒發布的代號考核任務的這一刻起,他忽然強烈地意識到——Hiragi離開他身邊、去忙碌的時間可能會變得頻繁許多。
至少一定會比在國外的時間長。
畢竟在國外的時候,他還是個普通的組織底層成員,能接觸到的人價值不高,沒有讓Hiragi長時間跟蹤竊聽的必要。
但現在,自己要成為組織的正式代號成員了。
日後接觸的人物,也大多以代號成員為主。
就像今晚,他就一次性接觸到了琴酒、伏特加和貝爾摩德三個代號成員。
唔。
隻是稍稍想象了一下,就感覺周圍似乎變得比以往還要更加寂靜了起來。
……這算是“由奢入儉難”嗎?
雖然理性知道這樣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感性卻開始抗拒了起來。那絲抗拒,甚至比國外時還要強烈一些。
啊啊,Zero真不該在這種時候……尤其是大晚上的時候把那些事點出來的。
有著藍色貓貓眼的青年歎了口氣。
。
淩晨三點十五分。
諸伏景光醒了過來。
這個時間點毫無疑問還沒天亮,因此整個房間都黑漆漆的。
但青年顯然已經不想再入睡了。
他躺在床上,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發呆,一時間感覺腦袋有點抽痛。
……做了糟糕的噩夢。
夢境裡,他拿著狙擊槍,將槍口和瞄準鏡對準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當初為了確保能夠順利被組織招攬、以最安全的形式潛伏入內,他按照公安線人的情報,選擇了組織當時最需要的殺手身份。
而以這個假身份加入組織,也就意味著,他必然要繼續扮演這個殺手。
然後繼續去做殺人的工作。
替組織殺人滅口……就是他在組織晉升的途徑。
如果能夠晉升到琴酒那個地位,他就有機會以護衛的名義被高層召見,然後摸清組織高層的身份和勢力範疇。
——這是公安對他的期盼。
卻也是以諸伏景光的性格來說,最痛苦且最艱難的一條路。
他的正義感在發出低鳴,溫和的本性也逐漸萎靡。然而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他的動作都沒有任何遲疑。
公安臥底總是會為了大局而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他醒了。
呆呆在床上躺了許久,後知後覺才從四周黑壓壓的環境中意識到——那個身上總是籠罩著一層淡淡柔光的靈不在。
不會有靈聽見動靜飄過來。
也不會有靈用半透明、完全起不到遮擋作用的手蓋住他眼睛,然後拉長嗓音,溫和又輕快的告訴他:「不行喔,還不到起床時間。」
更不會有靈輕飄飄的坐在他床邊,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歪著腦袋輕聲給他哼悠遠輕快的、能夠帶來美夢的小調。
好安靜。
也好黑。
許久之後,諸伏景光撐起身體,摸索著把床頭燈給打開。然後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還遠不夠正常睡眠,距離起床與日出還很早。
不過……反正Hiragi也不在。
簡單洗漱、換好衣服,諸伏景光從自己的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隨後打開臥室門,邁步走向了客廳。
坐在沙發上,把電視打開。
在背景音下,青年打開了筆記本。他一邊在暗網搜查有用的任務情報,一邊安靜等自家Hiragi回來。
……Hiragi很重視自己的承諾。
既然說了“不管能不能聽到有用的東西,都會在明早前回安全屋”
,那麼他就一定會在早上……或者說上午回來。
除非遇上什麼不可抗力,比如本體提前蘇醒了什麼的。